第10章 八塊錢,一箱酒

 人生苦短,倒滿倒滿。

 “上家那裡,就真的一分錢都摳不出來?”老周很好奇。

 畢竟都是幹這一行當的,能拿到項目,基本上根基是有的。

 而且也不太可能是一直白嫖的主兒,否則早就生存不下去了。

 “哪能呢,錢肯定是有,可你就是找不著呀,不知道人家的錢在哪,其它的資產也都早早就佈局好了。聽橋總的意思,這個上家也是遇到了點事兒,籌措不開。生意上的事兒,你讓他全力以赴地還錢,肯定不太現實,一般都會把能想的招兒都用上,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塊錢是一塊錢。”老趙無奈地答道。

 “那咱們怎麼還做樣板間呀?”

 “唉,這也是上家給安排的活兒,說是前兩棟的預售證拿到了,可以賣了,讓橋總再頂一陣,賣了樓就有錢給橋總了。”

 “那這可是好事兒呀。”

 老趙嚥了一口酒,“沒那麼簡單,上家欠著好些人的錢,橋總是最新的一筆債,所以,估計多半也落不下啥。”

 “那就白給他幹這活兒了?”

 “幹了可能還有點希望,不幹,人家就更有口實不還錢了。”

 老周咀嚼著一片香腸,讓味道逐漸在嘴裡散開。

 這好吃的東西,一定要少吃,品個滋味就好。

 多了,反而不好吃了。

 所以老週一直認為自己掙的雖然少,但夠花。

 有時身上只剩下幾塊錢了,也會弄一把鹽酥花生揣在兜裡。

 然後先用饅頭把自己撐飽,這樣才能把花生的作用,發揮到香氣上,而不是充飢。

 再到公園裡找條椅子,等到四下無人時,丟一顆花生進嘴裡。

 把花生慢慢碾碎,那香味,能逍遙好久。

 託橋總的福,今天能撈到幾片香腸吃,而且不是那種野店裡亂做的,而是正兒八經的哈爾濱紅腸。

 這香腸帶給老周的幸福感,可以稱為是暴擊了。

 老週一邊咂摸著香腸,一邊想到了橋總。

 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從螞蟻搬家到鳥槍換炮,一步步壯大自己的事業。

 還從老家帶起了自己的隊伍,事業有成,又名揚鄉里。

 每一個詞都是老週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也是老周羨慕不來的榮耀。

 可四下望去,這做生意的盡頭,好像就是個窟窿眼。

 有人遇到眼小的,挺一挺就過去了。

 有人不幸,遇到個眼大的,就全掉進去了。

 連個腳蹬子都剩不下,像個黑洞似的,全宇宙都回到奇點。

 這種恐怖的輪迴,每天都在上演,可誰都覺得自己要更幸運,不會墮入深淵。

 其實大家玩的就是一個擊鼓傳花的遊戲,就算你們合力把喊停的裁判給拖了下去,遊戲可以一直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