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鳶 作品

第 60 章 只為一人心動

紀明遙全程被抱著、扶著梳妝完畢。

兩房分家後, 二房的廚房自然全聽紀明遙吩咐。崔珏當真不挑食,什麼菜他都能吃,而且不討厭,所以紀明遙依然會讓廚房做她不喜歡,但崔珏會吃的菜。不過,大部分菜都會順著她的口味做,偶爾有她不愛吃的,廚房必定提早告知,不會讓她誤吃,更不會再出現她不知道餛飩、包子、油豆腐、獅子頭裡都放了什麼東西,只能咬一口給崔珏的情況了。

但有時她點心湯羹吃膩了,不想吃了的時候,崔珏還是會接過去,替她吃完。

嘿嘿。

用過早飯,是辰正三刻。

崔珏與紀明遙一同出門。崔瑜已提前去了謝舅舅家。

“我午飯後便去接夫人。”崔珏送夫人上車。

“我等著你!”紀明遙在車窗裡探出頭。

“夫人快坐好吧。”崔珏一笑,輕輕推她進去,替她拉下窗扇。

桑葉駕車,青霜與天冬在車內服侍,其餘隨從或騎馬、或坐車、或走路,一行二三十人來到安國公府西偏門前。

二姑奶奶回來了,守門的忙進去報信。

紀明遙慢吞吞下車,帶著青霜、白鷺、天冬、石燕四個人隨身侍候,另外四個婆子跟隨在後,緩步走向正院。

雖然打起來的可能性非常小,小到幾乎沒有,但多帶幾個人,尤其帶上了天冬和石燕,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紀明達果然在。

但四妹妹和明遠、明豐也在,這讓紀明遙心情好了不少。

“太太,大姐姐。”她仍依禮數行禮。

“二妹妹。”紀明達也照常喚她一聲。

她忍不住仔細打量二妹妹。

二妹妹穿一件水色灑金褙子,薊粉輕羅裙,只梳單螺髻,仍如在閨中一樣打扮得簡素,若髮間的簪釵再少一根,或把翡翠耳環摘下去,就要不合身份了。可她肌膚白裡透粉,雙眼水潤有神,眉目間毫無愁意,一看便知婚後過得極好,不必以盛裝麗服遮飾。

紀明達撫了一下自己蹙金的袖口,右手扣上了左手中指的藍寶戒指。

二妹妹當然過得好了。

畢竟,為她動心的那個男子……可是崔珏啊。

她眼前又出現了崔珏在馬上抱住二妹妹的樣子。

為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崔珏會對二妹妹動心?!

紀明達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了,不會在意了。

可當二妹妹與眾人都見過禮,坐在明遠上首時,她卻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怎麼二妹夫沒與你一起來呢?”

他不是對你心動了嗎?

怎麼會讓你自己回孃家?

“夫君今日與大哥去舅舅家了,說午飯後來接我。”紀明遙看向溫夫人,笑說,“我若晚一日再來倒也不錯,又怕太太和明遠等不及,索性就不讓他來了。”

“你來就很好,何必非叫他也過來。”溫夫人溫聲笑道,“等用過午飯,你就帶明遠回去吧。”左右老爺前幾日似乎已對崔珏失望了。崔珏若真過來,遇上老爺,兩人爭執得難看,才更不好。不如先遠著,或許還有轉圜的機會。

且明遙今日隨身的四個丫頭,倒有兩個是新人。

是崔家的人,還是——

“這兩個丫頭,是你新挑的?”溫夫人指了指人,似是隨意地問,“才挑上來,就能和你出門了?”

按理說,就算新挑丫頭,也應只會挑十二三歲的上來,慢慢調理著,才能多用幾年。這兩個丫頭都十五六歲了,即便再好,又能使喚多久?

“新挑的人總要用起來,只留在家裡,怎麼長進呢。”紀明遙只答第二個問題。

她笑問:“太太看她們不好嗎?”她與溫夫人互相笑著,對視了片刻。

就算溫夫人知道人是寶慶姐姐給的,又能怎麼樣?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她與安國公府,顯然不會走同一條路。

她不是安國公,沒有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加身,更沒有祖輩留下的功勞、情分和人脈。她也不是溫夫人和紀明達,沒有可靠的、一直站在她們身後的孃家。她只是安國公府出去的一個普通庶女,若沒有松太公和崔珏,皇帝想捏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難不了多少。

她只是在跟隨廣宜公主做事。

廣宜公主與溫夫人可是自幼相交的情分。若廣宜公主都選擇分道揚鑣,她有什麼資本,還死心塌地與溫夫人交底?

真有皇帝賜死她的那天,溫夫人當然不會像拼命保護紀明達一樣保護她。——當然,她更是從沒奢求過如此。想都不曾想過。

對自己是誰,她一直有很清楚的認識。

或許曾經糊塗過一段時間,但也早已被事實敲醒了。

所以,她接受溫夫人對她失望、不滿、憤怒、乃至厭惡。

如果溫夫人要把明遠從崔家接走,她也不會多勸。

“很好。”溫夫人垂下眼簾,“你已經自己當了家,使什麼樣的人服侍,自然該有自己的主意了。”

“回來一次不容易,”她又笑起來,柔聲說,“我這裡事多,你也別在我這乾坐著了,和明宜到熙和院玩去吧,中午來吃飯。熙和院還留得好好的,和你出閣前一樣。”

“多謝太太疼我。”紀明遙笑著起身,挽住四妹妹的手。

熙和院若這就被封了或挪作他用才奇怪。

她才成婚不到一個月。

兩人行禮出去。

溫夫人便命兒子:“帶明豐讀一會書吧,下午就走了。”

“是。”紀明遠牽住幼弟,行禮告退。

僕從也退出了大半,只有幾個心腹留下。

“娘!”紀明達早已皺眉,此時急聲說,“二妹妹對你敷衍不敬,你怎麼就輕輕放過了,還哄她去玩?這次可不是我誤會她吧!”

她又說:“她明知道娘身上不好,家裡事多,也不回來幫一幫,只知在崔家高樂不了。”

“一句話而已,算什麼不敬?”溫夫人輕輕拍著女兒的手,令幾個心腹也退下。

只剩她們母女二人,她才伸手,摸到女兒的眉心,笑道:“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幫我。你看明遠,不正是她在照看嗎?”

“這算什麼幫?”紀明達不服,“難道明遠在自家就沒有學上、沒有屋子住?我看娘還是快把明遠接回來,別被她帶得左性起來,也不孝順了。也別再讓四妹妹和她親近才好!”

“你呀,別耍孩子脾氣。”溫夫人笑,“咱們自家是不缺先生,更不少房舍,可明遠要讀書舉業,少不了與文官清流之家先結識,對他才有好處。雖有張家是你們舅公家裡,可我病著,出不得門,難道叫他自己成日去張府拜望,又跟著張府見人嗎?那也太過刻意了。不像崔家,兄弟兩人都年輕,前程看得見,故交親友又極多,明遠是妻弟,跟著他們見人也不突兀。趁早交好,以後有機會,他們更少不了提攜明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