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鳶 作品

折梨花





溫從陽稍一愣,忙笑道:“你說的很是,我最聽不得人講學問。”




紀明遠便忙舉杯敬他。溫從陽回敬,兩人就把這話掀了過去。




但酒過三杯,飯也用了一碗,溫從陽卻仍在想未來連襟與姑父。




他當然知道姑父對他這妻侄沒有多少真心疼愛,不過看他是尋常親友家的晚輩,最多看在姑母面上,對他格外和善些。




他也知道自己不成器,又不是金子,不能讓人人喜歡。




可他要做遙妹妹的夫婿了。




今日姑父因他不通文墨,不與他正經說話,將來一樣的事只怕不少。他是沒甚所謂,遙妹妹呢?




一樣是紀家女婿,小崔翰林被視為正賓,他卻仍被當做可以隨意打發的晚輩,豈非叫遙妹妹面上無光?




從小到大,因為“頑劣、不肖”,他已經習慣了旁人或詫異、或失望、或不屑的目光。他知道外人如何議論他,無非是“膏粱紈袴、無用無能”等話。




但他不願讓遙妹妹因他受委屈。




他更不想有一天遙妹妹對他失望。




滿桌珍饈越吃越沒滋味。




多吃了兩杯酒,溫從陽被送入客房歇息。




安頓好表兄,紀明遠尋到母親,笑回道:“表哥今日高興,吃得有三五分醉,已經睡下了。”




他思索再三,沒與母親提溫家表哥那難得一見的、掩藏不住的失落。




母親也不好強要父親屈就表哥。這話說出來,只會讓母親為難。




一日難得聽見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溫夫人渾身疲憊頓減了些,點頭笑道:“讓他睡去罷,不必叫,起不來就住一日。”




左右從陽也沒少在這裡住過。




紀明遠領了命,方坐到母親身邊,問:“大姐姐身上如何了?”




溫夫人面上笑容淡了淡,只與兒子說:“不是大事。只她難得懶怠見人,你也不必去看她,我告訴她一句你想著她就是了。”




紀明遠這個年紀,已不大好多問長姐的私事,是以他雖然心中掛念,也只答應著:“是。”




溫夫人攆了兒子去午睡,自己倚在貴妃榻上,著實發愁該如何體面退了與崔家這門親。




她雖應了明達,可她也清楚,老爺不會捨得丟了崔珏這未來女婿。




實在不成……便只能託言八字不合,看是否能以明達的妹妹替嫁……




溫夫人的眉心隱隱作痛。




家裡只有四個女孩子。明宜還小,無論如何也不成。明遙和從陽只差走禮定親,便是未婚夫妻了,兩個孩子有情有義,兩家都滿意的親事,更不可能拆散他們。




只剩一個明德……




她能擔得起這親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