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其言 作品

第9章 遙想當初,一對學子苦相戀;展望未來,兩個戀人強打氣

 小融說:“這可以去你家了吧?” 

 新初再也不好推脫,說:“嗯!〞 

 二人便一同乘船過河去鎮上坐了客車,到了鄉上下了車,又走了四十來分鐘土路,幾截田坎,到新初家時,天已黑了下來。 

 新初母親一看到長相洋氣的小融,心裡便明白了八九分,趕緊招呼他們進屋先坐會兒,自己就忙著進了灶屋。 

 小融一見這房子,心裡終於明白了新初不想帶她去他家的原因,頓時傻眼了! 

 之前,見新初吞吞吐吐,各種理由推脫,小融做了各種猜測和想象,但她始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境況,眼淚唰唰地流了下來。 

 是的,小融流下了眼淚,但她沒有哭泣! 

 小融稍作平息,便把眼淚偷偷擦去,掉過頭來,進了灶屋,笑著對新初母親說:“李姨,我來幫你燒柴火。” 

 新初母親甚是不安,說道:“小融,你城裡姑娘家的,哪摸得到我們農村這些活路,你和新初擺龍門陣去。” 

 小融已在灶面前的小木凳上坐了下來。 

 灶臺用磚石砌在屋子中間裡面靠牆,外敷一層黃泥,檯面淌了一層水泥,佈滿無數裂縫。灶臺裡面置一口大鍋,煮有豬食,還冒著熱氣;大鍋裡面靠右砌有一煤灶,上架一鐵罐,熬湯煮飯;灶臺外面置一口小鍋,炒菜做面。 

 小融從灶面前抓了一把柴禾放進小灶,劃了一根火柴點上,火苗閃爍撲騰了幾下,就熄滅了,灶屋裡瀰漫著煙霧,小融被嗆得咳了數聲。 

 新初母親放下手中的刷巴釺子,走到灶門口蹲了下來,從小融手中接過火鉗,在灶裡的柴禾掏了一個洞,埋頭向裡面吹了三口氣,柴禾“轟”地一聲,就燃燒起來。 

 新初也被小融這一舉動驚呆了,他木木地站在那裡,百感交集,淚流不止,心裡暗想:我一定要努力,讓這個女人過上好日子,無論怎樣,都要好好地對她一輩子! 

 不一會兒,灶屋裡的煙,從石縫、瓦縫、牆縫中散去。小融也停止了咳嗽!新初露出了笑容! 

 意氣風發跨入大學、信心百倍地準備專升本到省師範大學的王新初,可不久就收到了那張叫他休學的體檢報告。新初並不清楚那個“小三陽”也不是什麼病,不過就是乙肝病毒健康攜帶者,休一年學繼續讀就是了。 

 新初以為自己真的病了,身體就會這樣垮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一年之內能不能好起來而再回到學校。這個從來沒有在困難和挫折面前低過頭的青年,那一刻是那樣的痛苦、無助,第一次憤怒的追問命運為何對自己是如此的不公:自己出生剛學會走路不久,父親就挨批挨鬥進“學習班”,還沒發矇又因“反革命走資派”進了勞改隊;才上小學,父親回來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穩日子,又在“嚴打”中被捕入獄;好在大姐讓著自己進了學校,母親東拼西湊,後來二姐二姐夫拉扯帶攜,自己千辛萬苦才考上了大學,終於有一丁點兒與心愛的人戀愛下去的資本和勇氣,卻又從天降出了這個叫他休學的體檢報告! 

 新初徹底淪陷、徹底崩潰、徹底絕望了!曾經每週都要給小融寫一封信的他,如今覺得自己對小融來說,就是一個累贅!不!是一個災難,一個噩夢!新初決定,他要永遠地離開她,他逃離到一個讓她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悲觀絕望、無比可憐新初,他又能逃到哪去呢? 

 新初提著那個黃褐色的皮箱,來到了二姐教書的宕北小學,成天躺在床上,心煩意亂,輾轉難眠。讀書,讀書,他也唯有讀書,方可度日。新初似乎要在這書中尋找人生的答案和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小融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收到新初的來信了,她憑直覺感到新初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就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她先以為他難免有忙的時候,後來覺得連續幾周都沒有來信不大可能!未必是新初進了大學變了心了?也不可能!難道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