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強扭瓜
沙盤之上，兵戈相見。
蕭羽騫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指點江山，想起前些日子錚陵王同他說，
——“你剛回京來沒幾日，吐蕃便又重新進攻朝邊境土地，皇上派了劉寧正率兵平絞，但——還未開始作戰，便已被吐蕃燒了一半糧草。”
這些事情他絲毫不知，皇上這些日子準允他不上朝，或許就是因為劉寧正的事情。
蕭羽騫眉頭緊鎖，慢慢吐出胸口的濁氣。
他如今是剛剛凱旋而歸的將軍，平定了邊疆戰亂，父親又在朝中從不樹敵。
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卻股股想要拉攏他。
皇上對他有著忌憚之心，他完全能預料到，只是——
邊疆如今再次受擾，皇上不派他遠征出戰，反而可以隱藏消息，故意防著他，不讓他知曉。
看著沙盤上黃綠相接的顏色，蕭羽騫慢慢將戰旗矗立其上。
薄唇張開，他一字一頓的吐露出，
——吐蕃。
“將軍。”
程鵬站在他身側，雙手作揖。
蕭羽騫暫時從沙盤上回過神兒，揉了揉眉心，他低聲詢問，
“怎麼了？”
“將軍，您猜的沒錯，沛淳姑娘真的去會見了蕭良。”
撫弄額角的手一頓，蕭羽騫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可看清了，當真是他？”
“親眼所見，不敢說謊。”
程鵬的聲音依舊沉穩，聽著便真誠。
苦笑一聲，蕭羽騫怔怔的看著沙盤上方才插上去的戰旗，話語不甘，
“程鵬，她還是放不下蕭良嗎？”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蕭羽騫卻並不是想要程鵬的回應，只是喃喃自語間，自己便已經有了答案。
程鵬看著自家將軍這樣的為情所困，心中也甚是不是滋味。
語調第一次有了忿忿不平，他雙手抱拳，
“將軍，我覺得，沛淳姑娘不值得你這樣對她好，她——”
“哪有什麼值不值得。”
話語被打斷，蕭羽騫笑出了聲，程鵬第一次在這位將軍的臉上看出了落寞與消極。
“可聽見她們說什麼了？”
蕭羽騫在問。
“距離有些遠，我聽的不是很清楚，只隱約聽見沛淳姑娘說什麼——幫忙啊之類的。”
淡淡點了點頭，蕭羽騫心中已經瞭然。
手上的青筋蹦起，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慢慢吐出一口氣，他聲音寒涼，
“所以，她今兒個下午並沒有去繡衣坊取自己的東西。”
“是。”
點了點頭，蕭羽騫對事情已經瞭然。
想要重新執旗看戰場，卻發現自己的思緒如未整理的絲線般，雜亂無章。
啪！
蕭羽騫握在手中的旗子被折斷，程鵬一臉震驚，
“將軍？”
緩緩回過神，蕭羽騫這才發現戰旗已經被自己折斷。
沙盤作戰，戰旗折損是大不利。
折斷的兩截在蕭羽騫手中安靜躺著，蕭羽騫抬起頭，慢慢握緊了雙手。
“我去正殿。程鵬，你不必跟。”
蕭羽騫走進正殿的時候，小廚房送來的晚餐也正好被擺上桌。
沛淳看到蕭羽騫進來，心中沒有絲毫的詫異。
今日她故意走上前與蕭良表現出舉止親暱，為的就是讓蕭羽騫受不住，前來找她。
語氣驚詫，她雙手端在腹前，微微偏了偏頭，
“大少爺，您，不是在，議事堂商議軍情嗎？”
面前的蕭羽騫緊緊盯著沛淳的雙眼，如同是要將她吸入眼神中一般。
沛淳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看著蕭羽騫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大手一揮遣散了周遭佈菜的廚娘，她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天旋地轉，蕭羽騫將她打橫抱起。
“啊！”
雙手因為害怕而緊緊抱住了蕭羽騫修長的脖頸，男人脖頸側面有一根突出的青色血管，充滿著暴力與張力。
語調慌亂，沛淳發著顫，
“大少爺，你又要幹什麼！”
蕭羽騫不作回應，腦子裡不由自主的詢問自己，
如果現在摟著她的人是蕭良，他還會如同現在般，這樣掙扎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沛淳掙扎，不是因為她不喜歡這樣的舉動，而是因為，
——她不喜歡他。
想到這裡，蕭羽騫垂頭苦笑一聲。
快步走到床邊，他一把將沛淳扔到床榻上。
看著沛淳遠離他的懷抱之後便躲的遠遠的樣子，蕭羽騫一時出了神。
姑娘蜷縮起來的身體那麼小，就這樣帶著顫抖的同他對視。
他狠下心，故作狠戾的冷聲詢問，
“你今兒個下午沒有去繡衣坊取東西，就在府內？”
沛淳低頭不語，一瞬間的慌亂被捕捉在蕭羽騫眼睛裡。
他繼續追加問題，
“你做了什麼？”
沛淳依舊不做回答，蕭羽騫被氣的笑出了聲。
整理了一下情緒，他聲音寒涼，一字一頓的最後一次詢問，
“好，不回答沒關係，我換一種問法。”
“你同蕭良見面了。”
這次雖說問出的是疑問句，蕭羽騫的聲音卻很篤定。
沛淳水汪汪的眼神抬起，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蕭羽騫怎麼會知道她與心上人見面的事情。
一絲一毫的深情都被蕭羽騫看在眼裡，他心中酸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知強扭的瓜不甜，他卻還是抱著私心，想要沛淳一心一意的待他。他想著只要他對沛淳足夠好，會不會終有一日，沛淳也會像愛慕蕭良一樣，全心全意的愛慕著他。
他在沛淳之前，從未品嚐過喜歡一個人的滋味是什麼樣子的，而現如今，他竟也也希望自己能做話本子裡，被作者眷顧的男角兒，期盼著女角兒的愛慕與青睞。
他不知自己現如今該怎麼辦，看著眼前一臉怯懦的姑娘，他只能做著兇狠的樣子脅迫沛淳，
“沛淳，你現如今是我青鸞閣內的人，是我蕭羽騫的侍妾，如果你還對蕭良抱有不該存的心思，我勸你最好自行了決。”
話音頓了頓，他像是在調節自己的情緒，深呼吸幾口後，才慢慢說，
“我蕭羽騫，接受不了府內的女人，對我抱有二心，你若是還想求得我的庇佑，便依著我來，不可忤逆我半分，尤其是不能……不能和別的男人行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