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哄睡


葉京華眉頭緊蹙,定定看了他一眼,偏頭喚了丫鬟上來:“去看看寶珠怎麼樣。”

玥琴點頭稱是,退了下去。曹濂這便知道自己的小謊言已經敗露了,但也不太擔心,笑盈盈地湊到葉京華面前:“我知道了,定是你這愣頭青不懂體貼人,把人家嚇壞了是不是?”

葉京華正垂眼將屋裡的安神香熄滅,聞言冷道:“再說一句瘋話就給我滾出去。”

曹濂’嘶’了一聲,每次他來葉府都被罵得跟條狗一樣,但又常常無法反駁。這次他終於有了底氣,繞到葉京華面前詰問道:“你敢說你剛才沒對人家做什麼?”

葉京華正蓋上香爐的蓋子,聞言一抬眼,高挑起眉鋒:“做什麼?寶珠還那樣小。”

曹濂聞言一愣,想了想道:“十六歲……也不算很小了。”

聽他這樣說。葉京華驀地抬起眼,其中機鋒如刀般刮向曹濂:“你給我離寶珠遠一點。”

曹濂聽了他的話,先是愣了一瞬,接著大為光火:“葉二,你把我當什麼人?!”

葉京華將香爐都一一熄滅,繞開曹濂走到書桌後坐下,冷聲道:“當衣冠禽獸。”

曹濂說的話迴旋鏢一樣的扎到了他自己頭上。他氣得心肝兒疼,用手指著葉京華許久沒能說出一句話來,重重嘆了口氣,坐到書桌面前。

“算了,我說不過你。”

他擺了擺手,換了個話題,抬起頭對葉京華道:“這次我算是服了你。沒想到春闈的事情你是確實有辦法!”

曹濂說著這兒,嘖嘖稱奇:“沒想到還有常將軍這一招,天下人都將他全然忘了——就你這個心長七竅的精怪,還記得他老爺子的嫡孫兒該今年下場。”

曹濂所說的事情,也正是鄧雲遞上來的信件之中所說之事。常將軍乃三年前在對禪國一戰中殉國的老將,彼時他在一場攻城戰中為了護住太子自請斷後,最終戰死沙場。太子在回朝之前便同戰書一起交上了奏本為他請命,皇帝接到便下旨尊其為驃騎大將軍,其夫人為一品誥命。只是常國公家中子嗣單薄,他唯一的嫡子也在早年間戰死沙場,只留下一個嫡孫子。

常將軍身死之後,常家無人在朝做官,又因子嗣凋零,家道很快中落,一家人也搬離了京城。其中這位嫡孫雖早早就考中舉人,卻因著三年的孝期錯過了春闈,而如今才向學政司遞了帖子。

常氏老家位於嶺南,因此名帖花了許久才遞到京城,這位常公子本人也還在進京的路上。然而葉京華卻猶如有順風耳、千里眼一般

,早他人多時就料到了常家嫡孫要下場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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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濂靠在椅背上,一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常氏滿門忠烈,常老爺子留下的遺書上點明瞭不許這個孫兒再做武官,所以他不能由祖父的蔭封入仕,必定得走文舉這條路。”

“聽說這位常公子學問頗過得去,鄉試時便得了嶺南府解元,若是這次春闈他表現得當,一個狀元是少不了他的……皇帝顧忌常家忠烈及南邊軍防,必定少不了他的好處。但若是你也今年下場,那就麻煩了。”

曹濂緩緩道。

葉京華代表的乃是京城清貴的立場,如今朝上五皇子、宸妃一脈已成鼎沸之勢,和舊太子黨隱隱相對。常氏嫡孫作為舊日的保皇黨若與葉京華同時下場,那這個狀元給誰?若是兩人實力差距巨大,那也好說,可這位常公子看起來也是滿腹經綸。到時候就算兩人併為頭三甲,這狀元不論點了誰,朝堂上都不免有一番拉扯,著實是個複雜的局面。

曹濂抬頭看向葉京華,嘆道:“你這一招果然絕妙,現下常公子的名帖遞到了學政司,恐怕聖上是再不會催你了。”

他對葉京華的心機手段頗為歎服。按理來說,葉京華自請出宮已三年有餘,且又分出了葉府,對朝堂之事的洞察卻依舊敏銳——曹濂嘆了口氣,論學問他尚且有一戰之心,但若論做官,葉京華比他那位執宰老子只高不低。

葉京華對他的一段話不置可否,自顧自低頭喝了口茶,忽然道:“我已遞了名帖去學政司。”

他這話說的輕飄飄。曹濂一聽,怔愣了片刻,才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