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第 102 章 相許





許蓴悄悄問他道:“武




英侯得過您的賞嗎?()”




“?()_[(()”




許蓴促狹笑了:“難怪他酸溜溜的覺得自己志不得伸。”




他們一起進了養馬苑內,負責養馬的內侍立刻過來拜見,請了謝翊和許蓴在觀馬樓上觀馬,讓人牽了馬出來先讓皇上看,謝翊只命內侍挑脾氣溫順耐力又足的好馬出來,教了許蓴如何挑馬。




許蓴親自上馬在校場上跑了幾圈,選了一匹漆黑的母馬出來,也才三歲,頗神駿。許蓴給它喂糖塊,它溫順地舔了吃了。




謝翊笑道:“這馬選了等回去就帶回去了,要時時騎,才會有默契。”




許蓴笑道:“又得了皇上一樣好禮,我竟沒什麼可相報的。”




謝翊思考道:“不若以馬為題作詩一首……”




許蓴大驚失色伸了手去按住他嘴唇:“皇上前邊出的題我還在想,皇上可別出題了!我頭髮都要禿了!”這不會打個獵回去他能欠下許多作業吧!




謝翊唇角含笑,只看著他不說話。




許蓴後知後覺想起來謝翊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嗎?這是和自己開玩笑呢,才收回手指,看著旁邊這許多內侍護衛和馬伕等人,他面上發熱,不在說話。




挑好了馬,山上山下這麼走了一回,許蓴才和謝翊回了寢殿用晚膳。




枕戈殿內涼風習習,許蓴想著那枕戈兩個字,問謝翊:“這是陛下題的嗎?看著倒不似陛下的字。”




謝翊道:“是攝政王題的,他好獵,這獵宮裡頭養著的寶駿名犬,兵器庫裡的兵器軟甲,一多半都是他蒐羅來的,從前也是他每年秋冬都極喜歡來打獵,這獵宮上下不少樓閣都是他題的詞。後來這邊總管也請示過是否讓我題詞全換了,我想了下還是留著他的了。”




許蓴一怔,沒想到攝政王死了這許多年,九哥竟然沒有換掉他題的字。




謝翊看他神情笑了:“包括今日朕教你的那些挑弓選馬的技巧,都是攝政王教的朕。不僅如此,他時常帶朕來打獵,手把手教朕騎射,如何觀察獵物,查看獵物蹤跡,看天氣,野外宿衛,都是他一一教的朕。朕幼時還是頗愛來打獵的,因為太后不喜打獵,幾乎不來,每次攝政王帶朕出來,規矩便會鬆懈許多,朕也難得放鬆。”




許蓴低聲道:“攝政王開始待您還不錯?”




謝翊道:“嗯,如師如父,只是朝事上專斷些,但待朕還算經心,是教導輔佐的姿態。九哥和你說過,令兄一開始,也未必就想著要和你爭爵。攝政王一開始,也是將朕視為子侄,耐心教導的。只是時間會變,人也會變。”




許蓴看著謝翊,低聲道:“九哥。”他想說我不會變,卻又覺得這樣的承諾太過輕浮。




謝翊卻沉浸在了回憶中:“八方天馬,就是攝政王親自題的。後來他墜馬而死,當時騎著的那匹馬就被殺了,太后猶不解恨,當時頒了懿旨要將這整座養馬苑上下所有內侍、宮人以及




()所有馬匹全數撲殺。”




許蓴吃了一驚。




謝翊面無表情:“朕攔下了,




不僅僅是宮人無辜,




這裡上千匹駿馬,馬是珍貴的軍備物資,更何況當初攝政王蒐羅這些珍稀品種,不知花了多少國帑人力,這裡的馬伕也都是極有經驗的,如今為著這事就要全數打殺,實在是暴殄天物。”




許蓴看謝翊黑漆漆的眼睛裡全是冷漠,低聲道:“太后……是不是很生氣?”




謝翊道:“她當時疑心是我殺了攝政王,如今要保住這些人和馬,自然更疑心,總之當時甚至連夜傳了宗王和內閣首相、範國舅進宮,攝政王世子當時也在慈安宮,當夜就要傳旨廢了朕,要改立攝政王世子。”




許蓴彷彿也回到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夜,哪怕知道如今勝利者在這裡,他仍然為謝翊擔憂:“後來呢?九哥怎麼發現的?”




謝翊淡道:“朕早就安排了方子興,帶著親衛連夜斬了內衛統領範日昌,拿下了宮門守衛權,但凡進宮的立刻就被帶去了正殿候著,再派人把慈安宮圍了,對外只說太后病重不能起。”




“朕早就親政,內閣首相也早就與攝政王離心,攝政王一死,立刻便站在了朕這一邊。範太師為帝師,在殿裡也什麼都做不了,與外邊也通不了消息。朕連夜頒了無數旨意,傳了數個內閣官員和武將覲見,攝政王府立刻也被圍了,親信盡皆殺了。”




“太后知大勢已去,哭著求我饒過攝政王世子,當時範皇后也求情,朕也便算了,賜了他端平王號,讓他襲了郡王爵。代價是太后從此幽禁宮內不得出,不得干預朝事。”




“但平安日子也沒過多久,謝翎是個好事的,引誘皇后,致皇后懷孕……仍然還想著謀逆,朕就逼著皇后落了胎,廢了後讓她去陪太后了,然後殺了端平王,後來範國舅自盡。”




“母子終究再也沒有回圜的餘地。”




謝翊笑了聲,倒也不如何可惜:“朕辛苦奪了這天下,想著既為著一口氣奪了在手,總不能做得比攝政王差,也不能比先皇差,朕治國安民,總無愧天地先人,便是來日到了地府,見了攝政王,朕也理直氣壯,並不曾禍亂天下做了昏君,而且定四海拓邊疆,比他強。”




許蓴:“……”九哥在這做皇帝上,可真有些執念。




謝翊卻看向許蓴,微微一笑,心道:朕如今教你王者之道,哪怕來日不可測,走到相疑的地步,那你也能當一個好皇帝。




許蓴看著他的目光卻不知為何有些發毛,盯著謝翊道:“九哥想說什麼?”




謝翊道:“卿卿當日與我歡好,曾說過故人心易變……”




許蓴立刻跳起來:“九哥!我心絕不變!恩愛兩不疑,九哥不可疑我。”他正戳中適才心虛之處,他一無所有,卻偏偏得了帝王之愛,他若是說此心不渝,倒只顯得輕浮,但他偏偏又害怕九哥疑他少年性情不定。




謝翊含笑:“人生無常……我也時時思想我們的未來,不是說你會變,我是怕我自己也會變,帝王年老昏庸者不可勝數,若我真有昏聵失智之時,你只管自保,亦可取而代之。如同朕囚母殺弟一般,不必手軟。”




許蓴大怒,上前靠近謝翊按著他的手:“九哥!”




許蓴面上通紅,雙目怒氣勃發:“九哥怎可說如此話!”




謝翊伸手安撫他:“是我失言,幼鱗莫氣,我們自是永以為好,兩不相疑。”




許蓴胸口滿脹怒氣,謝翊只好低頭吻上他因為生氣更顯得紅潤的唇,一隻手慢慢撫摩他的背,他用心安撫,能感覺到許蓴的背原本緊張聳起肌肉繃緊,在長吻之下終於慢慢放鬆平復下來。




許蓴低聲慢慢重複著:“永以為好,兩不相疑。”鼻尖卻不知為何一酸,眼睛一熱,眼淚珠子滾落了下來。




謝翊安撫著抱著他,慢慢吻去他的眼淚:“是九哥說錯話了。”




許蓴抱著他低聲道:“九哥,若是九哥不喜歡我了,我便出海去,但九哥只要還要我,我便陪著九哥,取而代之這樣的話莫要說了……若他日我與九哥有爭執,九哥只給我一句明白話就行,千萬不要叫我猜,九哥心思太多,我不會猜。”




謝翊心中愧疚,低聲道:“是九哥想太多了。”但是現在不說,將來等你羽翼豐滿,權傾朝野,恐怕就要懷疑朕是試探你了。




此刻說來,你才相信朕是發乎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