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46. 文書 自己這個太學祭酒的職位,恐怕是……

 沈夢楨彷彿視而不見他面上的苦澀一般,從案上又拿了一張蓋著禮部大印和國子監大印的文書出來:“聽說你要給義學刻書,這個是剛辦好的,給你。”

 許蓴大吃一驚,接過那張文書,看上邊工工整整填著自己那新出爐的“雛鳳堂”的印書許可文書,下邊用蠅頭小楷寫著印書範圍:史書經義、詩文佛經、醫書算書等,竟全包含了。

 沈夢楨道:“憑這文書可去取九經的縷版,不可自己造次瞎印給家裡惹禍,連累你先生我。”

 許蓴兩眼炯炯激動看向沈夢楨:“多謝先生解我之憂!前日去監印司去打聽過了,還說這得慢慢辦,既是義學所用,讓我先刻些蒙學的書也不妨,後面再慢慢辦。您如何知道我這印書堂叫雛鳳堂的?哦我知道了,定是方大哥和您說的吧?我好些日子不見到方大哥了,他去哪裡了?替我幫了這樣大忙,我治一席請您和方大哥吃個飯吧?”

 沈夢楨揮了揮手有些嫌棄:“不必,和老方有什麼好宴,死板無趣,滿腦子規矩和家門榮光。他時常不得閒的,聽說出去辦了個外差,才回來又要出去了,不必理會他,你忙你自己的。去吧,不是聽說今日義學開張?”

 許蓴笑嘻嘻:“好,先生一起去嗎?說是在花雲樓那裡宴請呢。”

 沈夢楨長嘆一聲:“罷了,都是太學

的學生,我去了你們倒拘束了。”他欲言又止,做了這什麼勞什子的祭酒,去哪裡都能遇到學生,見到他先正衣冠上來行禮作揖,畢恭畢敬。

 為人師表沉甸甸壓著他,不敢說道德楷模,總不好輕狂風流。什麼菊壇名角,風月花魁,自己哪裡還敢近身!怎麼想都覺得皇上似乎是挖了個坑讓自己跳了進去。

 想起昨日剛剛辦差回京的方子興風塵僕僕,也沒敢歇著,專門跑過來傳了皇上口諭,一則皇上嫌他教導許世子不夠用心嚴格,但卻又強調世子年少,心性未定,當徐徐引導,鼓勵嘉勉為主,不可批評刻薄太甚,以免世子厭學;二則世子要印書,讓他即弄個許可文書給世子。

 功課不許太多又不許太少,不許不嚴厲又不許太嚴厲,顯然看來也是絕不能打戒尺的,這讓他怎麼教?

 他這都是被誰害的,他看了眼尚且懵然不覺的許蓴,終於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個太學祭酒的職位,恐怕是從這位世子身上來的。

 許蓴喜滋滋反覆翻看那文書,小心翼翼摺好放入懷中又道:“那先生,我先告辭,先生有空只管和我說,學生替您辦席。”

 沈夢楨揮了揮袖子示意他快走:“快去吧,我還約了李梅崖有事相商。”

 許蓴大詫,上次明明看沈先生和李梅崖彷彿生死大仇一般,如今怎的還能心平氣和相約談事?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起了身行禮辭行,喜滋滋出了太學上了馬,果然一徑前往花雲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