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月 作品

第18章 【晉江獨發】

 他的房間果然很大,足有一百多平,也依然是新中式的風格,衣帽間房門是深色橡木與海棠花紋的玻璃,裡面光線很暖,玻璃立櫃裡,整齊地掛著他的襯衫和西裝,皮鞋也按照顏色和風格整齊的放置在鞋架上,德比鞋,孟克鞋,雕花牛津鞋,很典型的精英商務風,牆壁上嵌有全身鏡,還有一個掛燙臺,旁邊有個玻璃立櫃。

 上面擱著幾瓶香水。

 “我一般習慣每天熨一下衣服,櫃子裡是領帶袖釦和手錶,”梁西聞特別耐心的跟她介紹,似乎在讓她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裡,“你有衣服需要熨燙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準備好。”

 旁邊的衣櫃空了很多,梁西聞說是為她準備的。

 深檀木色的床格外整潔,床頭燈也是鑲嵌在牆內的背景壁燈,乾淨溫和的雲石透出了淺淺的暖光。

 落地窗外恰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景象,窗邊也有一面書櫃和搖椅。

 臥室跟書房處,是三面間隔的屏風隔斷。

 “裡面是我的書房。”梁西聞說。

 阮念慢慢走過去——梁西聞其實把大半的空間都做在了書房裡,以至於阮念進來,略有訝異幾分。

 “我沒想到你……”

 書房空間很大,入目的,或許更應該是個琴房。

 還是個價值連城的琴房。

 木質的架子上,擱著一臺深色的古箏,暖色的燈光籠罩在古箏上,後面的牆壁也做成了單獨擺放古箏的立架,一架架古箏立於牆壁之上。

 兩側的水墨掛畫,青山浮舟,淺絳山水,中式美學的大氣韻味和禪意。

 另一側才是書桌,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盆垂絲茉莉在幽幽綻放。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焚香味道和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

 她回眸看著梁西聞,似乎覺得違和又不違和。

 她似乎能想到梁西聞彈琴的模樣。

 君子撫琴,身姿卓然,玉蘭疏影,明月也遜色幾分。

 虛虛實實,他定盛于山水墨畫中那抹黛青。

 只一眼,便覺得春山可望。

 “其實很久沒彈過了,”梁西聞說,“以前我爺爺總說,男孩子要文雅點,他說君子有九雅,所以總給我培養琴棋書畫的愛好。前幾年……我不抽菸不喝酒,大概愛好,也就彈彈琴了。只是這兩年工作忙。”

 “那你以後……”阮念說,“有時間可以彈給我聽。”

 “好。”梁西聞忽而湊近一些,“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

 他輕輕伸手,乾燥溫暖的手掌貼近她的額頭,她腦中略有虛浮,只記得他手上的溫度。

 “頭髮都沒怎麼幹透,還在派出所吹了這麼久風,”梁西聞說,“你在這坐會,我給你泡杯藥來喝了去睡覺。”

 阮念點點頭,她四下一轉,乾脆坐在了他書房的貴妃榻上,她稍稍放鬆幾分,一側的落地窗外,看到被風吹動的竹林。

 她闔了闔眼,說困吧一點都不困,就是許多情緒在翻湧,最後終於平靜下來。

 那是一種,像是塵埃落定的安穩感。

 好像是,她大概挺走運的,遇上了一個很好的人。

 他情緒穩定,沒有不良嗜好,謙遜,耐心,溫和……更重要的是,他在試著慢慢喜歡她。

 阮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只覺得提起的心,好像終於安穩的落回去。

 梁西聞給她泡了杯感冒藥,端著上來的時候,阮念似乎睡著了。

 他彎腰,又抬手摸摸她的額頭,低聲叫她,“喝了藥再睡?”

 阮念慢慢睜開眼坐起來,“我沒睡著。”

 “好。”梁西聞把玻璃杯遞給她。

 阮念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接過了藥喝了一口,有點甜。

 “梁西聞,我想了想,我應該鄭重地跟你說。”

 “說什麼?”

 “梁西聞,我真的覺得我也會期待跟你結婚,”她轉眸看著他說,“你應該也是我的第一感為我做出的選擇。我時常覺得跟有些人對話三句就要窒息,我想大概是要氣場相合的人才能自由的交談,才能在一點點的小事中積攢愛意。”

 “……”

 “梁西聞,我可能有點點小小的要求。”

 “你說。”

 “別太忽略我,別拿我跟別人比。”阮念垂下視線,有點兒懊惱,“我不喜歡這樣。”

 “不會的,”梁西聞莞爾淡笑,“那就做好約定,以後我在非公務場合都帶著你,跟你分享生活裡的點點滴滴,我覺得我需要讓你感覺到我的感情,這樣你才能知道,你一點都不是沒有存在感,人都是需要被觸動的動物,只有情緒感知到打動,才能知道自己被人在意,感知到這個世界仍然很好。”

 “……”

 “阮念,我挺喜歡你的。”梁西聞說,“你也是我的第一感本能為我做出的最佳答案。”

 阮念捧著玻璃杯把藥喝了,唇角微微上揚。

 她想到很久前看到的荷爾德林詩集,這位詩人曾經說,離開了詩,我就是麻痺的石頭。

 人的情緒啊,總要被打動的,這樣才能保持著一種美好的善意,像是從千瘡百孔的生活中走過一個來回,自己依然相信世界還是好的,自己也並不是渺渺宇宙裡最虛無的星星。

 這世界上很多感動都是無法言說的,就諸如此刻。

 阮念喝完藥把玻璃杯遞給他,梁西聞側眸看向她,眸光溫潤,像是藏著一點認真和笑意。

 “你知道我為什麼說,冷暴力也是原則性的錯誤嗎?”梁西聞溫聲開口問她。

 阮念搖搖頭,“那你告訴我。”

 “因為愛的背面並不是仇恨,而是冷漠和遺忘,是情感的漠視,沒有溝通的婚姻,大概也是盡頭了,”梁西聞好似不放心地叮囑她,“所以有什麼話,一定要對我講,好的壞的都要講,這是我們的家,我們要好好維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