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845章 狼道

    殿外的內侍宮女連忙低頭,輕手輕腳的遠離了含元殿,不然聽到皇帝罵太子的話,等太子上位,基本上就只能去給先帝殉葬了。

    姜篤被姜麟的呵斥嚇的一抖,急忙在書房裡跪下:

    “兒臣……兒臣治罪,前幾日已經派人去處理柳無葉……”

    姜麟聽見這話,更是怒火中燒,回過身來,一雙虎目怒視姜篤: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需要一國之君和太子,三更半夜關起門來商討?朕真想把你腦子劈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

    姜篤直接懵了,張了張嘴,啞口無言。說什麼都不對,感覺父皇是在故意挑刺,這話卻不敢說出口。

    姜麟瞪著姜麟,半天不見其回答,臉上怒意更盛:

    “你若是下了手,以你的性子,拿了柳無葉的人頭,半夜三更都能跑來朕跟前邀功,這麼多天沒過來,你當朕傻,猜不出來結果?”

    姜篤頭低了幾分,緊張道:

    “父皇,兒臣絕無怠慢之處,當天就安排了人處理此事,只是柳無葉太過狡猾……”

    啪——

    茶杯砸在了地上,已經涼了的茶水濺了姜篤一身。

    姜麟鬚髮皆張,走到書桌前,抬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兒子:

    “一個無名小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國太子伏殺,你說對方狡詐?他是許不令?能萬軍之前來去如風?”

    “沒有,只是安排的人,出了岔子……”

    “你安排的什麼人?”

    姜麟都給氣笑了,指向大殿外面的歸燕城:

    “外面滿朝文武,哪個不能用?你堂堂太子,給左清秋送句口信,他敢說個不字?他能讓一個商賈之子,在眼皮子地下跑了?”

    姜篤滿頭大汗,咬牙道:“國師日理萬機,前些日子又在馬鬃嶺……”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姜麟負手來回踱步,怒不可遏:

    “你是君,他是臣!他食朝廷俸祿,累死在外面也是為國盡忠,需要你去操心人家的安危?即便不提左清秋,滿朝文武你隨便找個能上朝的官吏安排此事,他敢給你辦砸了?”

    姜篤張了張嘴,遲疑許久後,低頭道:

    “兒臣,兒臣與柳無葉相識已久,情義深重,讓朝廷的人動手,他必然能猜出是兒臣指使……”

    啪——

    姜麟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姜篤臉上,把姜篤打的一個趔趄。

    “一個死人,你怕他知道是你指使?你怕什麼?怕他變成厲鬼來找你算賬?”

    姜篤連忙起身跪好,咬牙道:

    “兒臣自幼受聖賢教誨,做這種忘恩負義之事,實在對不起天地良心……”

    “你他娘還知道忘恩負義?”

    姜麟氣的雙目充滿血絲,直接爆了粗口:

    “你既然知道對不起良心,為何還要做?”

    ??

    姜篤頓時懵了,抬起頭來,眼中隱隱有些怒火:

    “是父皇讓兒臣做的……”

    “朕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朕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

    姜篤緊握雙拳,看著‘強詞奪理’的姜麟,硬聲道:

    “兒臣尊父皇之命,並無過錯之處!大丈夫不該有婦人之仁,殺柳無葉我也沒有怨言……”

    “那你做好沒有?你殺了沒有?”

    “……”

    姜篤再次啞口無言。

    姜麟抬手指著姜篤,怒罵道:

    “你還知道大丈夫不能有婦人之仁?你真有這狠勁兒他能跑?你不想殺,給朕直說,朕能把你怎麼樣?”

    姜篤面對這種近乎‘無理取鬧’的責罵,心中也漸漸生氣怒火。畢竟姜麟不是第一說要廢他的話,他不照做,被廢了怎麼辦?

    但這些話,不敢當面說出來。

    姜篤只是咬牙道:“父皇,兒臣自幼對父皇唯命是從,從無失職之處,也就這次殺柳無葉,不慎失手,但並非沒去做。兒臣不知錯在什麼地方,父皇為何一直看兒臣不順眼?”

    “你自己想!”

    姜麟一拂袖子,冷聲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朕告訴你又有何用?”

    姜篤身體微微發抖,呼吸急劇起伏,咬牙道:

    “兒臣沒錯,想不出來!兒臣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錯事,也就和柳無葉扯上了關係,古來像我這樣的君主又不是沒有,光說我姜氏祖上,便有齊宣宗……”

    姜麟冷聲道:“朕有說過你錯在這事兒上?”

    姜篤抬起頭來,臉色時紅時白:

    “父皇既然覺得沒錯,為何要授意柳善璞殺其子?為何要讓兒臣殺身邊最珍重之人?”

    “你他娘不會攔著?朝堂上的五品言官都敢攔朕詔令,你一國太子,還保不住一個情深義重的無名小卒?”

    姜麟怒聲質問,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他就姜篤一個兒子,他不明白姜篤怕什麼?

    他根本沒得選,沒有其他繼承人。

    不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即便姜篤創下彌天大禍,他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幫姜篤擦屁股。

    這稍微有點腦子就能想清楚的局面,他不明白姜篤為何懦弱至此,在‘對手’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連個‘不’字都不敢說。

    姜篤低著頭,眼角微微抽動,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

    “父皇乃一國之君,掌兒臣在內天下萬民生殺大權,兒臣不能違逆……”

    “你是不敢!是蠢!但凡你有半點大局觀,半點野心,哪怕半點貪慾,今天都不會跪在這裡。”

    姜麟被氣的眉毛直跳,懶得再看姜篤,轉身怒罵道:

    “你今天好好想自己錯在哪兒了,想不出來,明天就給朕滾去北海放一輩子羊。

    朕就是把這天下交到一條狗手裡,都比交到你手裡,狗急了都知道咬人……”

    嘭——

    充斥著呵罵聲的空曠殿堂內,忽然響起一聲悶響,怒不可遏的話語也戛然而止。

    姜麟身體晃了晃,感覺額頭上有熱流淌下,抬手摸了摸,手上卻是血紅色的。

    姜麟回過頭來,卻見身後,本來跪在地上的姜篤,站了起來,手上拿著燭臺,文弱的臉頰近乎扭曲,額頭青筋暴起,如同餓狼般的盯著他。

    “我沒錯!我本就沒錯!從小到大都沒錯!你就是看我不順眼!”

    姜篤握住燈臺的手指指節發白,身體難以壓抑的顫抖,雙眸赤紅如血,歇斯底里的道:

    “你從來沒把我當兒子,你就是看不慣我喜歡男人,怕姜氏絕嗣,想把皇位傳給其他親王。你是皇帝,我哪裡敢違逆你?我本就沒錯,你就是想廢我,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