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界一





只是馮回得知了牧南星的打算,並未覺得舒心,反而越發生氣了,他記著和牧南星之間的尊卑,但字字句句都是不滿。




“你把寶扇姑娘調走,你要把她調到哪裡去?是頂了馬伕的位子去養馬,還是扛著長矛和一群士兵待在一起。寶扇那樣好的姑娘,性子柔弱,自從她跟了你,便滿心都是你。你穿的衣裳,她每次都用香草燻過,生怕沾染了異味。你哪一條繫帶破了,也是寶扇從上百種絲線裡找到最為相近的一種,為你修補完整。你如今要把她趕走,她又能去哪裡?被牧小侯爺丟掉的人,旁人又該如何看她?”




聽到寶扇曾經做過的種種,牧南星面容微動,他倒是不知,寶扇竟私底下做過這許多功夫,且一次都未曾在他面前表露過。馮回所說的話,牧南星不曾懷疑,馮回雖為人魯莽,但卻只講真心話,可見寶扇確實用了心思。




“不丟,未曾棄。”




得知牧南星放棄了原本的心思,馮回便急著去尋寶扇,若不是寶扇薰衣讓他幫忙找香草,他哪裡能知道這麼多,又怎麼能說服牧南星。




馮回臨走時,還不忘記留下一句話。




“你心心念唸的香囊保住了,可不要把別人的辛勞忘記了。”




香囊?往日裡想起香囊,牧南星腦海中便浮現和李清羽相處的點滴,那份他放在心底的溫柔體貼。只是如今,他一提起香囊,便想起那揉捏的皺皺巴巴的香囊,那令他耳尖發紅的柔軟。不妙,不可再想,牧南星迫使自己靜下心來,想起馮回所言,寶扇雖心腸軟些,但並不是那心思叵測之人。若因為他自身生出的念頭,讓她離開,確實無甚道理。




派出的士兵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流民的安置,流民所的住所分配,糧食的領取,以及統計涪陵城內所空閒的活計——跑堂的小夥計,河道的工匠,宅院的護衛……一一記下後,牧南星安排讓士兵們告知流民。幾乎是人人一張寫滿了活計的宣紙,若是有心過日子,便會按照這宣紙所寫,找了合適的活計,忙著做活貼補家用。至於看不上這些活計的流民,牧南星也沒再管,他向來不是什麼熱心腸,管人管到底的性子,生死有命罷了,便隨他們去了。




士兵分成兩撥,人數多的那撥去安置流民,人數少的便在城裡查探。張大人除了在宴會上進獻舞姬外,在涪陵城內看似無功無過,當時粗粗查了,也沒發現奇怪之處。可牧南星並不相信這表面上的真相,便吩咐一隊士兵,換下盔甲,穿上便服,混進城裡和張大人府上察看。




一開始,他們並無所獲,探察到的張大人,雖在吃食上極盡奢侈,可並未擾亂過涪陵城內的賬目,張府上下所用的銀兩,所購置的物件,大多數花用是張夫人帶來的陪嫁店鋪。這些店鋪經營有道,盈利頗豐,每月都有不少進項,張大人的俸祿與之相比,可以算得上微薄了。如果按這般查下去,張大人雖奢侈,卻也沒什麼過錯。事情的轉機是在一隻鳥身上,那是張大人之子張尚養的一隻學舌鳥,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質。混跡在張府的士兵,便聽府中的小廝吹噓,這一隻學舌鳥,便抵得上一座宅子。士兵便跟著附和了兩聲,張夫人果真經營有道,那小廝嗤笑了兩聲,笑他進府晚,不知道其中的門道,所看到的只是表象。




士兵便順著小廝所言,查了下去。店鋪確實是在張夫人名下,但做的卻是沒有貨品的生意。這店鋪只是掛著一個空殼,契約上記載了白米進價二十個銅板,售價二十五個銅板,實際卻是一個銅板未出,一斤米沒賣,賬簿上寫上賺了五個銅板,實際二十五個銅板進了口袋。至於買白米的主顧,也不是送銀錢上門的散財童子,而是有所求。他給張夫人的店鋪送上銀錢,張大人便為他尋找便利。像此次賑災,剛開始水患來的急切,賑災使趕到之前,流民必定會遭遇飢寒,聖上便下令,流民奔赴之地先行開倉放糧,到時所耗費的銀錢,由朝廷一併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