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界一

張大人心中有了懷疑,便派下人去打聽牧南星這些日子的行蹤軌跡。得知驛站裡幾日前多出了一個女子,聽說是牧南星親手救下的,張大人更是無比不安。




“那女子是何等長相,打扮如何?”




下人一一都答了,都和張尚受傷那日的女子特徵相同,必定是同一人。




他本就懷疑在這城內,有何人敢傷害他兒張尚。涪陵城距離京城遠達千里,百姓們難以看到天子,因此在這城裡,就是以張大人為首。而張尚,身為他的兒子,城裡更是人人皆知,哪有人敢動手傷害他兒子,除非這人是外來戶,不知道城裡的內情。城中新來的流民雖然繁多,但一路上逃難,膽子早就被嚇沒了,整日想的都是如何填飽肚子,不會傷他兒子。剩下的,就只有京城的賑災使者。據下人所說,此人出手利落,又帶著護衛,除了那位牧小侯爺,不做他人之想。




張大人幾乎是雙腿無力,一隻手扶住靠椅坐下。他揮揮手遣退了下人,整張臉緊繃著,過了半晌,攏在一起的眉毛才稍微放鬆。




“來人。”




張大人腳步匆匆,跨過驛站的門檻時,甚至因為著急,還險些摔了一跤。馮回得知他來,黑著一張臉下樓來了。




他雙手握拳,語氣硬邦邦的。




“有何貴幹?”




“聽聞我好友之女,因為水患逃難至此,如今又住進了驛站,特來接她回去。”




“你的好友之女?是哪個?”




“那姑娘名叫寶扇。”




馮回銅鈴一般的眼睛,審視般看著張大人面色沉靜,緩緩道來。他轉身吩咐夥計叫寶扇下來,自己拉開木凳大刀闊馬地坐了下來,絲毫沒提讓張大人一同坐下。




寶扇換上了女裝,只是簡單的藕粉色襦裙,就襯托得她腰肢軟軟,髮髻盡數垂下,髮間無一點裝飾,只雙耳之上,掛著一副玲瓏的白玉滴珠耳墜。她單手提起裙裾,襦裙以流暢而優美的弧度掠過層層臺階。




“馮回大哥。”




她一下來,便站在了馮回身側。寶扇看了看周圍站著的人,小聲問道:“這些人是誰?”




張大人立即上前,眼中含淚,語氣懇切。




“你可是寶扇?”




寶扇點頭。




“我是你父親好友,你幼時,我還抱過襁褓之中的你呢。”




聽到這話,寶扇沒有意想之中的驚喜歡快,反而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臉色白上幾分。




張大人腳步挪動,還要上前。




“可憐這天殺的水患,竟讓你父親母親命喪其中,不過還好,你能平安到此地,日後,我必定會護著你的。”




馮回見寶扇的可憐模樣,起身擋住張大人的腳步,如同一堵石牆,阻攔了張大人的真摯情誼。




“賑災都已經過去了數日,你若真擔心寶扇,為何現在才找來。是不是留在府中,照顧你那不爭氣的兒子?”




馮迴向來粗枝大葉,講話不懂迂迴,字字句句都往張大人心尖上戳。張大人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聲音裡都是悔意。




“尚兒那孩子被嬌慣得厲害,再加之身邊侍女婢子供著,對男女大防知曉的不多。他與你的事,已經向我說過,他當時見了你,只覺得心中歡喜,想和你親近,哪曾想……唉,這孩子回去後也是悔恨交加,怕你因此怨恨上他,連飯菜都不肯吃了,短短几日便消瘦的不成樣子——但這一切都是他該的,他怎麼能讓你受到這樣的驚懼?我得知此事後,恨不得打斷他的雙腿,再讓他向你負荊請罪。寶扇,我知道你定然是個好姑娘,在逃難路上受了苦楚,你便隨我回府去,你嬸嬸已經備好了軟榻香枕,一桌膳食,等你回去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