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舞玥鳶 作品

第84章 反抗!反抗!

 “是惠寧城的知府江大人!”

 “連知府大人都出面了, 這個惠民絲綢坊不光惹惱了蛟龍會和其他大戶,就連官府都橫插一手,他們八成是待不下去了……”

 “活該, 誰讓他們破壞規矩,趕緊滾出惠寧城吧!”

 王氏作坊的王老闆見到江知府也有些意外, 之前跟蛟龍會會首商議的時候, 並沒有提及官府會插手。

 難道蛟龍會真有如此大的臉面, 連知府大人都能為他們辦事?

 王常想了想, 又暗自冷笑不已,惠民自己作死,一門心思搶佔市場, 又一毛不拔, 一丁點利潤都不肯讓出來大家分潤。

 如今還把惠寧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惹了個遍,這下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眾商戶們議論紛紛之際, 惠寧城知府江辛已經撥開人群, 領著一眾差役來到花漸遇和蕭青冥面前。

 江知府年近四十, 身材肥碩, 面上笑眯眯的看著十分和氣:“你們這麼大一群人吵吵嚷嚷的,這是在做什麼?”

 蛟龍會收保護費的領頭人見了他, 規規矩矩拱手行禮道:“知府大人, 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咱們會首吩咐,這間惠民絲綢坊不守惠寧城的規矩,引起了眾怒, 所以上門提點兩句。”

 江知府摸了摸下巴, 上下打量著花漸遇, 目光又隱晦落在他背後的蕭青冥身上:“哦?”

 不等花漸遇開口, 王常搶先一步惡人先告狀:“知府大人!您來的正好,您是惠寧城的父母官,可要替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做主啊!”

 頂著“平頭百姓”名號的王常,在江知府面前一改之前囂張的氣焰,彎腰低頭,畢恭畢敬,繪聲繪色地將惠民絲綢坊這一個多月的“惡行”,加油添醋控訴了一番。

 “……如何繼續縱容他們胡作非為,咱們整個惠寧的絲綢行業,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大人,您看看大家夥兒,家裡的作坊,織工們跑得跑,鬧得鬧,一些小作坊,幾乎都快倒閉了,飯都要吃不上!”

 “有的刁滑小工,故意敲詐東家,不給他們好處就要投靠惠民,這豈不是要造反嗎?”

 “咱們辛辛苦苦一年到頭織出幾匹布,就指著賣出去,養家餬口,可惠民呢?惡意低價擾亂市場!鬧得大家人心惶惶,根本就是要砸大家的飯碗!”

 王常的表演聲情並茂,就差沒有抱著知府的大腿哭訴,他身後上百號中小商戶和小作坊主,只覺他一番話,深深說到了心坎上。

 王常眼神一橫,沉聲道:“知府大人,您再不出面替大傢伙主持公道,將來惠寧的織造若是垮了臺,只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眾商戶們附和聲此起彼伏:“就是!沒了咱們,誰給官府上稅!”

 “大家都倒閉,惠寧城就完蛋了……”

 “把惠民絲綢坊這個毒瘤趕出惠寧城!”

 江知府臉上笑意一點點淡下去,給一旁的差役使個眼色,眾差役們紛紛舉起手裡的殺威棒往地上一杵,一連串的敲打聲立刻叫周圍鬧哄哄的人群安靜下來。

 花漸遇冷眼旁觀這些人的威逼,並不把這群仗著人多勢眾的烏合之眾放在眼裡。

 他剛要開口申辯,江知府卻率先朝他露出一個頗為和善的笑容:“閣下就是這惠民絲綢坊的花老闆?”

 花漸遇微訝地看他一眼:“不錯。”

 江知府又看看蕭青冥,笑得更和氣了幾分:“這位可是東家喻公子?”

 蕭青冥眼神淡淡,沒有說話,目光略過他落在江知府身後的面具男子臉上,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雖然戴著面具,看不見樣貌,但那身材……

 花漸遇朝江知府拱了拱手:“這位是我家公子,昨夜我們作坊遭遇一夥膽大包天的強盜,作坊裡不少工人都受了傷,還有大量織機被砸毀,損失慘重。”

 “我們作坊乃是合法經營的正經商戶,江知府是惠寧城的父母官,出了這樣大的治安事故,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逮捕那群強盜,嚴懲背後的主謀!”

 花漸遇言辭犀利,目光掃過蛟龍會和王常等一眾大戶們,唇邊泛起一絲冷笑。

 “諸位狀告我們惠民擾亂市場,實在荒謬至極,我們不偷不搶,靠著家中傳承的技術,正經開門做生意,按時納稅。”

 “反倒有些人,妖言惑眾,肆意抹黑造謠,現在還糾結成眾,堵住我家大門,不許我們做生意,甚至勾結蛟龍會,逼迫我們交什麼保護費。”

 “如今還敢在知府大人面前惡人先告狀,簡直豈有此理!”

 隨著絲綢坊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附近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也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麼。

 在花漸遇和蕭青冥身後,一大群惠民的工人們也集結完畢,他們乾脆不做工了,手裡操著長棍甚至掃帚聚集在一起,其中竟有一半都是女性。

 人數竟然一點也不比外面圍堵的商戶們少。

 她們力量或許不足,嗓門卻很大,吵嚷起來,半分不輸給男子:

 “那個姓王的,還好意思說?咱們女工在他們作坊裡,被欺壓如同豬狗,姓王的敢不敢把作坊裡的處罰室敞開來叫大家看看,裡面那些刑具比地牢還多呢!”

 “我們是織工,又不是作坊的奴隸,憑什麼非得給你們做牛做馬?”

 “那些布都是咱們織工織出來的,一年到頭辛辛苦苦也沒有幾個工錢,還要忍受管事的刁難和欺辱,錢都給你們賺去了,一個個養的膘肥體重,如今還說什麼吃不上飯?”

 “瞧瞧你們身上穿的綾羅綢緞吧!”

 江知府看著惠民的工人和外面大群商戶對峙,又看看蛟龍會一群摩拳擦掌的打手,不由感到一陣頭疼。

 若是放在以前,他哪裡會把區區一個外來商戶放在心上,幹出這樣惹眾怒的事,又不願意跟大家一起分潤好處,哪怕第二天橫屍街頭,被丟進寧江裡餵魚,也是自找的。

 可如今……

 江知府身後的面具男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沙啞低沉的嗓音彷彿帶著一絲金屬般的冰冷質感:

 “江大人,您不會忘記答應在下的事吧?”

 江知府只覺脖子後邊的皮膚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心裡一陣惱火,又無可奈何。

 就在昨夜,惠民的夥計連夜前往府衙報案,聲稱有強盜集團入室□□劫傷人,要求官府立刻捉拿匪徒。

 江知府壓根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整個惠寧城,除了蛟龍會,誰有這膽子幹出這麼大的案子?

 一聽對方沒有捉到匪徒,江知府就立刻著人將惠民的夥計打發走,徑自回去睡回籠覺。

 反正既沒有捉到人,也沒有證據,拖著拖著,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他萬萬沒有料到,臥房裡坐著的,除了他新納的小妾,竟還有一個陌生男子。

 此人面戴冰冷的銀質面具,雙腿交疊倚在榻前,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說出來的話,比九幽地獄的惡魔還要可怖。

 “江大人,在下勸你還是不要姑息養奸的好。”

 江知府厲聲大喝:“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府衙?”

 就在他要叫人來抓人時,喻行舟慢條斯理地豎起一根手指停在嘴唇之前:“噓。”

 “江大人莫要聲張,除非,你想把你堂弟在寧州大肆侵奪民田,讓馬匹踩踏農戶稻田,逼迫他們改稻為桑的事傳揚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