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渡寒塘 作品

134. 孢子記憶(18)(一更+二更+21.2w……

 “1137”白燼述低聲唸了一遍,“時間對不上。”

 如果是七百年一次,那麼這次發生的就早了。

 定愍帝時期的歷史是假的,他的生卒年可能也是假的,但是定朝亡國的時間距今也不過一千零幾十年,這個數字,除非定愍帝時期的歷史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件被偽造到了三百年後,否則時間就對不上。

 而如果站在一個得知了自己的王朝出現問題,並且發現了這是一個週期性問題的君王身上,就算它再怎麼需要偽造自己的真實目的,他也不可能會讓人偽造時間。

 因為時間才是在克系知識傳播受限的限制下,能留給後人最安全的線索之一。

 跟隨事件發生事件的指引,再次面臨世界毀滅危機的後人才能通過他們留下的隻言片語發現解決問題的答案。

 所以這個定愍帝時期世界面臨過一次毀滅危機,這個時間不會出問題。

 而如果這樣的話,下一次危機就應該發生在四百多年前,而下下次應該是在三百多年後。

 也就是說,這次雲嶺發現的世界即將面臨毀滅危機,實際上提前了三百年。

 “世界歷史上有這樣的先例嗎”白燼述皺眉看向白板,“拋開七百年的週期,在期間的間隙中,有出現什麼其他相似事件嗎”

 “沒有,”管紅雁回答的非常篤定,“不算王朝更替的話,幾乎沒有,很多具有代表性的事件或者建築物或者戰役,全部都是極其統一的七百年一週期,同一週期內可能會發生多個,但是週期外就都沒有。”

 “七百年週期外的,要不就是規模很小,不像是這類世界毀滅類大事件,要不就是行為對不上,不像是在進行某類大型事件,所以總結下來就是七百年。”

 看來這次的危機確實有問題。

 白燼述起身“我去找雲嶺的人問一下,在此之前有沒有什麼特殊徵兆。”

 雲嶺的辦公層就是上下兩層,要找人很好找。

 但還沒等他走出房門,就有人提前一步敲響了門。

 “雲哥”是華斯伯的聲音,“現在方便嗎”

 “怎麼了”白燼述打開門,看見華斯伯站在門口,正在眼觀鼻鼻觀心非常老實地垂著頭。

 “方便進來說嗎”他低著頭,指了指後面走來走去的學生們,“剛才嶽隊長把研究其他朝代的研究生都放了假,現在走廊上不太好說。”

 “進來吧,”雲廣在房間內揚聲道,“沒什麼不能看的。”

 確實沒什麼不能看的。

 現在這個房間裡但凡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已經被堆滿了各種資料,他們沒往小白板上面寫什麼和克繫世界有關的東西,華斯伯看了也沒事。

 畢竟這些都是本世界原住民人盡皆知的各類歷史事件。

 “那我進來了,”華斯伯轉身關上門,看著房間內三雙查了一下午資料,全是紅血絲的眼,小心翼翼道,“範迪死了。”

 “範迪”雲廣腦子反應了一分鐘,“那個生物博士的學生”

 “對,”華斯伯點點頭,“就是那個自殺不成雙目失明的那個學生。”

 “他自殺了,”華斯伯頓了一下,“今天下午左右死的,剛才才被護士發現。”

 “怎麼會忽然自殺”管紅雁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走,去滇南二院看看。”白燼述披起掛在門口衣架上的衣服,直直朝著電梯而去。

 房間內的幾個人也紛紛丟下手裡已經整理的差不多的資料,匆匆跟上了他的腳步。

 雲嶺給他們劃成辦公室的大樓距離滇南二院不遠,不一會就到了。

 那個生物博士的學生就住在滇南二院的六層,他們進去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藍紅色的警燈在醫院大樓下的車頂上不斷閃爍,簡直就像是場景重現似的,整個六樓被用警戒線攔了起來。

 幾個人從底下繞過警戒線,進入被警方全部攔住的六層。

 範迪這人是那個生物博士的大弟子,是後期被轉入滇南二院的。

 滇南二院雖然是神經病院,但是住院的卻不一定都是嚴重的精神疾病患者,除了二十五層這一個比較特殊的雲嶺專用樓層之外,其他樓層也從事正常的醫療工作。

 這個範迪就是住在其他的普通住院層之內的。

 雖然他一入院就被經驗豐富的雲嶺醫生們發現了他有非常明顯的理智扣除後遺症,但是比起二十五層那些已經陷入臨時或者永久瘋狂的,他的情況要輕的多。

 基本上處於可以干預可以回san的程度。

 所以在稍做處理之後,範迪很快就被轉入了其他樓層,畢竟二十五層現在床位緊張,不斷有云嶺的調查員被送進來,還有之前由於調查任務已經陷入永久瘋狂的調查員若干,之前不就才被送進去的三個考古學家,還有那個避世村落中倖存的村民。

 和這些情況嚴重的病患比起來,範迪和正常人之間除了失明之外,幾乎沒有區別。

 但是白燼述他們暗示了這人是個關鍵線索要保護他,所以這才暫時把他放在了六層,和其他有著一定身體部分疾病的患者放在同一個樓層住院。

 這個樓層不屬於重症監護,也沒有二十五層那種毫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醫生不是雲嶺的人,雖然知道了要重點照顧這個叫做範迪的病人,但是那麼多病人,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

 範迪就是在這個時候自殺的。

 白燼述他們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警方帶走了,雲嶺的特別調查組介入了這個事件,得出的結論是在範迪自殺的時候,他的理智又出現了部分的損失,但是還遠沒有到達臨時瘋狂的地步。

 也就是說,他是清醒的選擇了自殺。

 又是一個清醒的自殺。

 從他們進入這個世界以來,這種手段已經至少發生了四次了,清醒自殺的陸芝瑜和秦勝,清醒自殺的那個騎著自行車的車禍車主,清醒自殺的交警,清醒自殺的避世部落村民。

 現在,又多出了一個範迪。

 白燼述站在範迪的病房前,抬頭看了看走廊上面的監控攝像頭“這個監控能調嗎”

 “可以,”華斯伯點了點頭,“我去找醫院的人。”

 他本來好不容易來滇南二院一趟,是準備去二十五層看看鬱芮的。

 雲嶺的大部分調查員全部都跟著那個特別調查組走了,剩下的同事又都是二十五層的醫生護士,華斯伯幫著白燼述他們和醫院聯繫完之後,確認暫時沒有什麼事件後就準備上二十五層去看看。

 二十五層比較危險,華斯伯也沒有打算多待,只想著隔著玻璃看幾眼就好。

 監控路線此前警察也調過,他去要的時候,醫院的負責人給的非常快。

 白燼述他們直接在醫院的電腦上面看完了範迪死亡前的全程影像。

 醫院的監控只在走廊上面有,能看見他一如完成地走出病房,然後朝著走廊鏡頭的水房去。

 “為什麼他還能正常行走”管紅雁奇怪道,“這人不是雙目失明瞭嗎”

 他眼睛上還圍著繃帶呢。

 “他有邦納綜合症,”白燼述嘴唇微動解釋道,“他的大腦中會浮現出很多幻象,讓他以為自己沒有失明。”

 “但是這種幻象和現實是有出入的,”旁邊,醫生板著一張臉解釋道,“他們腦海中出現的,不一定是現實中真的有的,他們只是大腦中會出現非常擬真的場景,並不是真的失明瞭還能看見。”

 “我們一開始就建議這個患者請個護工,但是他對於陌生人的攻擊型非常強,而且極其排斥別人去攙扶他或者干預他的決定,所以最後只能讓他家裡人來照顧他,”那個醫生臉色很難看,“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再三叮囑過了,千萬不能讓這個患者一個人待著。”

 畢竟大部分盲人都非常清楚自己已經看不見了,而且他們也確實看不見。

 但是範迪則不同,他是看不見了,但是他腦海中的場景卻讓他認為自己看得見,並且他還會按照腦海中出現的場景和事物去生活,那麼要是腦海中的道路實際上通向懸崖,腦海中安全的物品實際上是危險的刀具呢

 所以在這類患者反而更需要他人的看護。

 “來照顧他的人一開始也答應的好好的,”醫生應該把這種說辭給警察也說過一遍了,現在說話的時候,語氣中還帶著一種非常濃烈的自責色彩,“所以我們的護士就沒有過多關注這個患者,結果今天下午看護他的人出去了一下,他就出事了。”

 就像是他們一開始所擔心的那樣,他或許誤以為面前的窗戶跳下去會到達什麼腦海裡的場景中,所以他直接就翻了過去。

 “他死前呢”白燼述翻了翻手中的病例,抬頭看向醫生,“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嗎”

 “死前”醫生糾結了一下,“說實話,我聽說這個患者失明才不過半個月,這個期間患者本人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失明瞭,有什麼特殊的表現都不奇怪。”

 “你就說有什麼。”管紅雁打斷道。

 “他神經衰弱,對於外界的聲音非常敏感,然後精神狀態極其容易激動暴怒,食慾也一直不怎麼好,”醫生如實說道,“而且失去五感之一的視覺之後,患者的平衡能力出現了很大的問題,經常走著走著路莫名其妙拐來拐去,無法直線行走,甚至會左腳拌右腳摔倒,但是這種情況出現在剛剛失明的人身上,也很正常。”

 再別的,醫生也就不知道什麼了。

 白燼述他們坐在醫院辦公室裡,又重新看了一遍這個這些錄像。

 就如醫生所說,範迪走路的時候,經常會走著走著莫名其妙浮誇地拐彎,或者猛地自己把自己絆倒。

 如果這些放在一個正常世界剛剛失明的人身上,或許這很正常。

 但是如果放在這裡。

 白燼述重新調了一下監控“有沒有覺得,他的行動特別熟悉。”

 這種動作,他們曾經也見過的。

 那些開在路上,忽然改道變道的車。

 如果把他和那些車看做同一種行動路徑,那麼他們都是莫名其妙就拐了彎,莫名其妙就停了下來。

 “範迪的邦納綜合症,”雲廣也俯下身看向監控,“他說不定在失明後,真的看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