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約 作品

第 169 章 阿晉首發

他很好地承擔起了作為斯樾兄長的責任,也從未讓顏清涵的在天之靈無法安心過。

“久久,我先給你把外套穿好,”斯樾一秒鐘都沒有停下跟晏久說話,生怕晏久會在自己停頓的時候心生慌亂,想要讓晏久安下心來,完完全全地相信他不是自己一個人,“穿完外套之後,還要再穿一雙襪子,這樣久久才不會著涼。”

果不其然,斯樾的這個方法很大程度上地緩解了晏久的焦慮與恐懼,並且能夠靜下心來調整呼吸。

Lorraine早在斯樾把晏久從被窩裡扶坐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高高地揚著大尾巴衝出了臥室,用粗壯有力的大爪子拍開了家裡所有人的房門。

當斯樾把晏久包裹得嚴嚴實實地、準備叫人拿著早就準備好了的待產包出發去醫院的時候,就發現Lorraine正老老實實地端坐在旋轉樓梯的臺階上,眨巴著亮晶晶的狗狗眼等待著他們。

晏久的陣痛剛剛過去,此時竟比斯樾還有閒情逸致去逗弄Lorraine:“Lorraine,乖孩子,哥哥要去醫院生寶寶了,你要乖乖地待在家裡等哥哥和小寶寶回來,好不好?”

Lorraine無法聽懂全部的話,只能捕捉到晏久口中的“要去”、“乖乖地”、“等”、“小寶寶”、“回來”之類的關鍵詞,於是高亢地“汪汪”了兩聲,目送著主人們離開家,同時在心中期盼起了小主人口中的“小寶寶”回來喂自己可口的罐頭。

***

因著晏久的預產期將至,斯樾老早就將晏久給挪到了距離晏氏集團旗下醫院附近的住所裡休養身體。

這時候突逢晏久生產,他們也不至於在面對這種情況時變得手足無措。

施鶴原本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趕到來醫院陪伴晏久生產,可昨日卻突然被斯達用高爾夫球杆誤傷到了眼睛,現在是重度腦震盪,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根本無法起身。

即便如此,施鶴也還是忍著渾身的不適,拜託文徵在空閒的時間裡向他轉述一下現場的進度,以此來避免自己錯過好友的人生大事。

單人待產室內。

助產士敲門進來,直接越過了疼得臉色蒼白的晏久,小聲對斯樾說道:“斯先生,您還是要扶著晏先生多走一走,活動一下身體才能順利生產。”

就算醫院不是晏家的產業,早在晏久孕期產檢的期間,產科的醫護人員們也早就認識了嚴謹認真的斯樾,一次比一次對他好感倍增。

如今晏久即將生產,大家也就直接把注意事項對斯樾敘述一遍,從而避免了讓晏久心煩意亂的可能。

晏久雖然有錢,但他卻十分貪財。

令人覺得好笑的是,他貪財貪得十分有特點——喜歡金子。

別人的待產包裡都裝著給孕婦或孕夫的能量補充劑,可唯獨斯樾準備的待產包裡多了一樣非常獨特的物件兒。

“來,久久,往前走,”斯樾從包裡掏出了那個令大家都十分好奇的東西,朝著正前方的晏久高高舉起,“走過來,這個就是你的了。”

聞聲,正為自家小兒子感到揪心的晏婷婷女士也朝斯樾手中的物件兒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可當她的視線落在那上面之後,不由也哭笑不得了起來。

只見斯樾的手中赫然拿著一對兒造型考究、用料夯實的金鐲子。

他舉著那對兒鐲子,臉上的表情甚是從容自然,彷彿壓根兒不覺得自己的這個行為看起來是多麼的滑稽:“久久,走過來,這個金鐲子就是你的了。”

看到斯樾的做法,晏久也有點兒想笑,可更多的是想要儘快從斯樾的手中拿到那對兒金鐲子,戴在自己的手上。

於是,在斯樾的激勵下,十五分鐘後,晏久的手臂上已經掛了三對兒大金鐲子,眼看著就要連抬手都抬不起來了。

斯樾緊忙趁著這個節骨眼兒,又往晏久的嘴裡塞了不少補充能量的食物,以免他在生產的過程中沒有力氣。

好不容易陪著晏久完成了一定的活動量,斯樾的心要比身體還要累上不少。

晏久邁出的每一步,他都在擔驚受怕,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不專業,使晏久白白遭受不該遭受的痛苦。

不過幸好,他們的每一關都順利通過了。

接下來,只剩下最後一關了。

“小樾,你這臉色怎麼比久久還要差啊?”

並非晏婷婷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實在是因為斯樾的臉色難看得比晏久還要厲害,容不得她不注意。

晏鵬江始終都對自家這個成熟穩重的兒婿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地明白,在面臨久久遭遇不可抗拒的危難的時候,斯樾幾乎等同於一具行屍走肉。

再無平日裡面對任何事情時的從容。

“小樾,你也跟久久一起吃點東西吧,你的狀態實在太差了。”晏鵬江嘆了口氣。

斯樾壓根兒就沒聽到他們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整個人都呆滯不已,唯有與晏久視線交錯的時候,才會肌肉記憶般地露出一抹安慰似的輕笑。

十指已開,晏久被助產士推進了產房準備生產。

斯樾在醫護人員的指導下換好了無菌服,這才得以跟著晏久一起進去。

晏家別墅接到消息,在深夜時分,幾十號人風風火火地來到了醫院,擔憂又沉默地等待在產房門口,雙手合十地面向走廊的牆壁為晏久祈福。

“上天保佑久久和帕帕平安,保佑……”

“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各路神仙保佑。”

“求求老天爺,一定要讓久久少遭點罪啊,我們久久最怕疼了。”

“久久加油,黎叔給你刻了個小桃木劍,一定要平安啊!”

…………

門內的人生不如死,門外的人痛苦煎熬。

終於,隨著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產房內外所有人的心都重重地落了下來。

.

晏久被推回了病房。

許是由於年紀小,所以就算是身體的底子不太好,晏久也還是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樾崽呢?”

晏久的手背上被留置針覆蓋,清瘦的指節輕輕蜷了蜷,目光失神地朝著視線範圍內的病房望了一週。

斯樾就守在病床邊,聽到晏久聲音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頓時哭得像是當年那個被至親拋下的孩童一樣可憐。

“久久……久久……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呢,”斯樾的聲線顫得厲害,可握著晏久的手卻相當堅定有力,“久久,不痛了……”

晏久的痛勁兒還沒緩過來,手還在發顫:“帕帕呢……”

斯樾沉浸在與晏久的短暫離別重逢中委屈著,偶爾才會在身邊的晏婷婷女士的提醒中,把糾纏在晏久身上的目光分給懷中的帕帕一點兒。

“帕帕在這裡,剛出生,皺巴巴的,”斯樾把懷中的帕帕往晏久的眼前送了送,“可還是很好看,像你一樣。”

“斯先生,請問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嗎?”文徵撥通了斯樾的電話,與繁忙的斯樾進行著簡單明瞭的溝通,“出生醫學證明需要孩子的姓名。”

礙於晏久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被打擾,此時的病房裡只有斯樾和晏婷婷在陪著他。

院內的一切事宜通通由文徵負責。

乍一聽到文徵的話,斯樾還沒有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後,才明白了文徵的意思。

他低頭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帕帕,輕聲對文徵說道:“叫晏安。”

說著,斯樾輕輕撥開帕帕頰邊的被角,讓他的整張小臉兒都露出來:“乖寶兒,你的名字就叫晏安好不好?”

“呱咕……”奶娃娃適時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小小的粉潤嘴巴“咕嘰咕嘰”了兩下,可愛得一塌糊塗。

見帕帕聽到這個名字後,緊接著就笑了起來,斯樾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雖然明白小寶寶這個時候的哭和笑都沒有實質性的意義,但他的心情還是因為帕帕的笑聲而變得明朗了許多。

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對文徵重複道:“晏安。”

“不行……”

正當斯樾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病床上突然傳來了晏久的聲音:“……不行,斯樾……”

晏久剛剛經歷過生死,這工夫依舊沒什麼力氣,就連開口說短短几個字,都會讓他累得氣chuan吁吁,眸光渙散。

斯樾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晏久的身上,但凡晏久有一點點的動向,都無法避開斯樾的視線。

“久久,”斯樾當即毫不猶豫地將懷中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帕帕遞給了晏婷婷,而後緊忙走到兩大步走到病床邊,俯下身子把耳朵湊到晏久的唇邊,小聲詢問道,“久久,你想要說什麼?小聲地說就可以。”

見斯樾走上前來,晏久輕輕回握住斯樾的手指,有氣無力地輕聲道:“姓……姓斯,帕帕要姓斯。”

斯樾不想讓晏久再費神開口說話,只能說得比晏久多、比晏久全面,這樣才能堵住晏久的嘴,讓他好好休息:“久久,姓什麼都一樣的,帕帕是我們的孩子,無論他姓什麼,都不會改變我們兩個對他的愛。”

本以為話說到這裡,晏久就該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了,沒想到躺在床上的青年卻堅持著握住了斯樾的手指,艱難且堅定地用氣音說道:“姓斯。”

斯樾呼吸微滯。

他明白久久的意思。

長久以來,晏久都執意想要讓斯樾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同姓的血肉至親,彷彿只有這樣,斯樾才會不那麼孤獨。

斯樾背轉過身,似乎抬手抹了把眼睛,而後再度轉過身來,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對電話裡的文徵說道:“名字叫……斯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