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晏承書覺得自己像是在海里的船上,隨著浪頭起伏顛簸,人也一直被搖晃著。


 他恍恍惚惚睜眼好幾次,都只看到木質低矮的天花板,在眼前晃來晃去,然後被重複晃暈過去。


 每次睜眼,耳邊都有喧囂聲,他頭暈得厲害,分辨不了任何內容。


 終於徹底清醒之後,卻恨不得自己沒有醒來。


 晃悠的木質低矮天花板原來是馬車,他此時已經到了京城,人暫時宿在皇宮,被皇宮裡的頂級治療團用各種稀有藥材吊著命,看似隨時都能嘎,但一直沒能嘎。


 晏承書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自己的處境,即便被救回來,他現在也應該跟宴國皇室一起蹲在天牢裡,除非……


 他的表情頓時有些扭曲,除非趙景巍覺得他那一撲是捨己救人,現在把他當成了救命恩人。


 自他醒來到現在,趙景巍一直沒露過面,連柏溪都沒來找他麻煩,只有來來去去的太醫給他各種灌藥。


 給他灌得面色紅潤中氣十足,他看著個人數據界面上旺盛的生命值,懷疑要是再不走,他能在這個世界安享晚年。


 明明任務已經完成了!


 只要死遁就能開啟任務結算,他怎麼還沒死!


 晏承書試過各種辦法找死,包括且不限於自戕絕食哐哐撞牆,但均以失敗告終。


 他萬萬沒想到,趙景巍個濃眉大眼的,竟然是個阻撓他完成任務的壞人!


 直到他被灌藥灌得都醃入味了,趙景巍才穿著明黃色的衣袍姍姍來遲。


 趙景巍沒有讓任何人通報,獨自踏入晏承書這段時間一直住著的偏殿。


 太醫說,晏承書沒有任何求生意識,鬱鬱寡歡,甚至主動找死。


 晏承書拼死救他,趙景巍並不是沒有觸動。


 柏溪說晏承書是為了討好他,好在宴國皇室下獄之後給他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趙景巍知道不是。因為自始至終,晏承書一句話想活的話都沒提過。


 反倒從他醒過來到現在,所做的事都只有一件——求死。


 透過屏風,趙景巍看見神情寂寥的人孤獨倚靠在床沿,儘管難掩疲態,但他的儀態依舊完美,挺直的背脊似乎沒有什麼能壓倒,如一塊玉石般高潔。


 青年清雋的眉目透出慘白,身體單薄到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太醫說他自小身體便虧空得厲害,或許是一場急病,沒有得到好的調養,再加上飢一頓飽一頓,人便瘦弱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