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騎校 作品

第365章 討賬

  呼叫交警介入也算是算法的一種,沒必要較真,李超的生與死,阿祖也不在乎,他只是在講道理。

  “這個世界不一定有命數,但是一定有規律。”易冷說,“遵守規律才能把遊戲玩下去,否則只有出局,人這樣,團體組織這樣,國家也一樣,瞎整隻能滅國。”

  “孫玉虎就是瞎jb整的人,我這次來就是收拾他。”阿祖腦海中有黃皮虎的記憶,記得被孫玉虎強取豪奪的恥辱經歷,易冷麵對孫玉虎比較吃力,他出馬就不一樣了。

  現在已經是深夜,但阿祖還是堅持去討債,還是去當年去過的雍和家園的文泰誠家。

  東晉資本名存實亡,資產都被文泰誠用各種合法手段倒騰到另一個筐子裡,一個維京群島註冊的離岸公司,無論怎麼查,都不可能查到大筆財富的實控人其實是孫玉虎。

  文泰誠還住在老房子裡,但妻女已經移民香港,女兒在香港就讀的小學非常高級,是孫玉虎託了香港保安局的高級官員打招呼才進的,家裡住的房子一千尺,也就是不到一百平米,但屬於豪宅序列,家人安排在香港比較放心,來往探望也方便。

  沒有老婆拖累的文泰誠玩的很花,一點多鐘他才回家,酒氣熏天,身後還跟著一個高挑嫵媚的紅衣女郎,進門就傻眼了,客廳裡坐著兩個人,雖然手裡沒有武器,依然把文泰誠嚇得差點失禁。

  文泰誠的腿在抖,他知道逃不掉,想拿錢夾打發女郎滾蛋,手卻拿不穩,錢夾落地,客廳裡傳來聲音:“進來坐坐唄,來都來了。”

  於是三個人在客廳裡坐下,女郎不明所以,還是去給他們倒酒切水果,老老實實在一邊伺候著。

  阿祖並沒有斥責文泰誠的背叛行為,反而溫言細語的撫慰,問他現在掌控的資本詳情,文泰誠確實是個人才,他不用看資料,腦子裡就有一盤棋,將這幾年的投資和收益情況介紹了一下,條理清晰,數據詳細。

  投靠孫玉虎之後,有了權力的加持,文泰誠操盤的幾個項目都賺翻了。

  “不錯,以後還是你負責,我需要運轉資金的時候會提前通知你。”阿祖說道,一點都不見外,更是把孫玉虎當做不存在的空氣。

  “孫副省長那邊……”文泰誠感受到了阿祖的善意,搓著手提出疑惑。他是懂點政治的,孫玉虎平安著陸,說明上面博弈達到一個平衡點,只要孫玉虎不是跳的太歡騰,是能夠善終的。

  “他快下課了。”阿祖說,“招惹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說完起身欲走,忽然又問文泰誠,保險箱裡有多少好玩意。

  合著這是又來一遍啊,文泰誠哪敢不答應,親自打開保險櫃,再次將裡面裝的金條美鈔歐元一掃而空,揚長而去。

  文泰誠猶豫再三,還是拿起了手機,給孫玉虎發信息。

  ……

  孫玉虎是早上才看到留言的,他最近太忙,到處視察開會,最近主抓廉政建設,江東的九個地級市全都要走一遍。

  今天視察淮門市,心事重重的孫玉虎臉色陰沉,在金盾招待所自助餐廳吃早飯的時候,他看到一個本地市局的處長拿碗去接牛奶,忽然就來氣了,讓秘書把那個處長叫過來問話。

  處長還以為自己得到廳長的賞識,腰桿筆直,謙卑的笑著,旁邊陪同的市局一把手正想介紹一下這位同志呢,孫玉虎就皺著眉頭開罵了:“喝牛奶要用玻璃杯你不知道麼,什麼素質。”

  現場就很尷尬,處長一頭霧水,這也算是個罪名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發愣,孫玉虎把餐具一推,拂袖而去。

  眾人都茫然加愕然,不知道孫廳為什麼發飆,本來一切正常,孫廳很親民的住金盾招待所,和大家一起用餐,平易近人的,怎麼突然就變臉了。

  他們豈能明白孫廳此時的心情,本來都平安著陸了,危機再次降臨,搞不好要身敗名裂,身陷囹圄的。

  孫玉虎沒有力挽狂瀾的對策,他渾身上下的漏洞太多了,擺平之前的麻煩就耗盡了所有的人情和資源,再來一回大的,神仙也保不住他。

  心情複雜,這會議就沒法開了,孫玉虎讓秘書轉告市局領導,自己身體不好需要回近江就醫,現在就走。

  市局緊急安排了警車為孫廳開路,一路交通管制,一直送到淮門市界,鄰市沒有收到相關通知就沒派警力護送,孫玉虎坐在考斯特上遭遇堵車,心情更加煩躁。

  好不容易回到近江,依然是惶惶不可終日,孫玉虎請假住院,他是心病,沒什麼好藥能醫,想著是不是向組織提出病退,然後想辦法潤到國外,考慮一番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不比以往,退休幹部都會被查後賬,逃出去也無法安度晚年,早晚被引渡回來。

  手機在響,領導通常會有好幾個手機號碼,對公的,私人的,私人號碼在運營商處是查不到註冊信息的安全號碼,現在響的就是專門用於私人業務的華為手機。

  是林琪發來的抱怨,說有個不知死活的人在微博上汙衊自己,還說我和你有非正當關係,你趕緊派人把他抓了吧。

  若在以前,孫玉虎讓秘書打個招呼就能刪帖,並且整個網絡看不到一絲痕跡,現在權力縮水,打招呼不那麼好使了,但這種小事兒應該不成問題。

  秘書去辦此事,下午林琪又電話來抱怨,不但沒刪帖,還愈演愈烈了,什麼證據都往上懟,自己乘坐私人飛機的照片,在美國的豪宅,全被人挖出來了。

  孫玉虎大怒,他沒有微博,也不太會用,抓起電話正想叫秘書,忽然辦公室裡一臺打印機開始工作,吐出一張張彩色打印的紙,正是他想看的微博內容。

  揭批林琪的人是一個最近很紅的正能量大v,民間粉絲上千萬的那種,影響力巨大,他的發言一言九鼎,引起社會輿論海嘯都不在話下,這樣的人說話,往往都是有目的性的,保不齊是有大人物做背書。

  這都無所謂,關鍵是辦公室裡的打印機為什麼自動吐紙,還是自己想看的內容,唯一的答案是被監控了。

  孫玉虎不寒而慄,他就是幹這個出身的,知道可怕之處,當即叫人進來徹查屋裡有沒有裝監控,電腦裡有沒有裝木馬,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秘書是別人安插的臥底。

  心拔涼拔涼的,領導沒了爪牙,就等於衰老的老虎,辦不成什麼事兒,他不服輸,正要打電話給相關部門的熟人,葉向暉的電話進來了,說孫省長啊,嫂子那邊怎麼回事,怎麼把我也牽扯進去。

  “小事兒,我已經安排了。”孫玉虎掛了電話。

  秘書進來,臉色古怪,他說本市一個派出所接到某網紅大v報案,聲稱賬號被人盜用,發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內容,想刪都刪不掉。

  不用問這就是那位大v,搞笑的是這位常住北京的大v近期應江東省相關部門邀請來參加一個正能量大會,結果卻在人家東道主的地盤上發帖揭露人家的副省長,這就尷尬了。

  一系列的奇談怪事讓孫玉虎斷定,有人正在造輿論聲勢,目的是把自己搞黑搞臭,藉助洶湧的民意倒逼紀檢部門介入,扳倒自己。

  經過詳細的檢查,室內並沒有任何監控設備,電腦裡也沒有病毒,打印機不知道咋回事,技術人員無法解釋,孫玉虎不敢再在這裡辦公,直接在廳裡三產賓館開了個套房,公文包裡放著信號屏蔽器,時時刻刻忐忑不安。

  一夜失眠,輾轉反側,早上上廁所,坐在馬桶上拉不出,忽然想起好幾天沒大便了,便秘是老毛病,和心理壓力也有關係,用力用力再用力,忽然眼前一黑……

  孫廳被送進醫院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還是盡責的秘書冒著被領導痛斥的風險進房間查看,才看到孫廳昏迷不醒,腦血管爆了,送醫也晚了些,經盡力搶救,命是保住了,但口歪眼斜,涎水橫流,說話都不利索了。

  省領導派人來探望了孫玉虎,囑咐他好好養病,工作上的事情不要擔心,幾個副廳長都能擔起重任來。

  特護病房床上躺著的孫玉虎明白,自己就算痊癒,職務也回不來了,不過大病一場也許能逃過一劫,病房和囚室,終究還是前者好一丟丟,畢竟還有級別在,享受的依然是高幹待遇。

  ……

  山雨欲來風滿樓,雖然孫玉虎只是因病休養,坊間傳聞可不這樣說,老百姓最喜歡的談資就是倒臺幹部的各種桃色秘聞,就連修鞋老頭和出租車司機都知道孫玉虎的情婦是林琪,白手套是葉向暉,輿論至此,神仙來了都挽救不了。

  因此引發的向暉集團財務危機才是最可怕的,幾家大型國資銀行停止對向暉集團貸款,第一塊多米諾骨牌開始倒下。

  原江尾造船廠辦公區,這裡現在是向暉集團江尾數碼港建設工地,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塔吊和圍牆,但是卻不見工人活動,所有的活兒都停了,墊資的工程隊將人員撤出,等款子下來再接著幹。

  高明壓力很大,壓力不但來自於施工方,供貨商,還有來自於澳門的疊碼仔,他在澳門豪賭欠下一屁股債,這都是要還的。

  很多人有一種錯覺,賭債是不受法律保護的,我只要回到內地就可以賴賬,事實上並非如此,你借錢歸借錢,賭博歸賭博,人家只是單純借錢給你,並不知道你拿去做什麼,所以這是正經欠債,走到哪兒法律都得支持。

  辦公室裡,高明不停地抽菸,將最後一支菸掐滅在水晶菸灰缸裡,似乎終於下了決定,拿了皮包準備出門的時候,門開了,莊龍寶走了進來。

  “你怎麼進來的?”高明有些慍怒,他吩咐秘書和助理,所有訪客一律擋駕,怎麼莊龍寶就能例外呢。

  他應該明白,莊龍寶出手有多闊綽,他身邊的人都接受了莊老闆的好處,人均一塊勞力士黑水鬼,購物卡加油卡不計其數,每次見面都給幾張,這樣的大善人誰不喜歡。

  來都來了,說別的也晚了,高明說我正想找你呢,跟我走吧。

  兩人來到一處倉庫,這裡是數碼港籌建庫房,全自動管理,吊車和機器人來往穿梭,所需人員極少。

  “一萬塊顯卡,具體型號你自己看,反正是市面上最貴的,你都拿去,咱們兩清!”高明煩躁不安道,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還債的辦法,自己名下的房子車子還得用,再說那點錢也無濟於事,他欠下的可是天文數字。

  這些顯卡是簡國偉書記招商引資的成果,暫時放在這裡,讓莊龍寶拿走,然後報警抓人,辦他一個盜竊罪,數額巨大,判個狠的,自己不就解脫了。

  但是他小看了疊碼仔的智商,人家從不做跨界的買賣。

  “上次在緬甸,有人要給我一批海洛因抵債,在菲律賓,有人要拿一批軍火抵債,現在高總又拿顯卡抵債,我是疊碼仔,不是販毒的,也不是軍火販子,當然這些顯卡都是好東西,不如我籤個線,高總自己出手,完了那邊把錢打給我就行。”莊龍寶應對這種事也是很有經驗的,他知道高明已經被逼到絕境,這批顯卡不收也得收了。

  但是這件事要做的萬無一失,得高明自己把顯卡運到深圳,反向走私到香港出售,本來價值一個億的顯卡,扣掉所有環節費用,估計落袋也就是四千萬。

  “行,我安排。”高明不動聲色,看看手錶,“不早了,喝一杯去?”

  “我還有點事,就不陪你了。”莊龍寶推辭,可是氣氛不大對,他的保鏢不見了,倉庫門外,只有幾個穿黑皮夾克的當地人。

  其中之一就是尹炳松。

  松哥過得苦,老婆沒了,女兒重度癱瘓,住院康復需要錢,偏偏他的生意也不順,幹工程乾的褲衩子都賠進去了,他的幾個兄弟跟著松哥三天餓九頓,也快撐不住了。

  這時候高明給了一單生意,窮瘋了的尹炳松決定鋌而走險。

  沒有多餘的廢話,夕陽下,幾個人將莊龍寶打暈拉走。

  高明搜遍了莊龍寶全身,沒找到欠條,頓時沮喪大怒,而尹炳松則不動聲色摘下了莊龍寶的百達翡麗,正想去解愛馬仕腰帶,被高明一巴掌拍在臉上。

  “你t

  尹炳松喜滋滋的看著錶盤上的各種複雜小盤和指針,一千多萬戴手上,大丈夫就該活成這樣。

  漁船馬達轟鳴,掀起一股股浪花開走了,只留下海底三個安靜的麻袋,曾經叱吒風雲的高明總,和他的堂哥高朋總一樣,永遠消失在江尾人民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