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遙遙 作品

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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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灰淡,微涼細雨籠罩著連綿的宮殿樓亭,本就空曠的深宮愈發蒼涼清冷,便是那輝煌亮起的一盞盞宮燈也只顯得悽豔詭譎。









李嫵從噩夢中驚醒,睜開雙眼就要起身,又被四肢百骸襲來的痠疼壓了回去。重重躺倒在柔軟的床榻間,她雙眼麻木地望著大紅色繡彩錦帳,昏迷前的種種浮現腦海。









那些來自裴青玄的無恥折辱一一閃過,最後止於太監那聲看似隨意的稟報——









下雨路滑,楚世子跌了一跤。









紫宸宮前磚紅通道鋪得整整齊齊、嚴絲合縫,為防雨水溼滑,廊簷下的磚石都鑿刻著凹凸不平的繁複花紋。









楚明誠是個溫吞細心的性子,從前只要遇上下雨天出門的情況,他總會牽緊她,傘面也朝她這邊偏來,嘴上溫聲提醒著:“阿嫵,仔細路滑。”









從國公府後院到前廳那一段路,他都能提醒她個四五遍,這樣小心的人,如何會在紫宸宮門前跌跤失態?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李嫵重重閉上眼,努力將眼底氤氳的淚意逼回去,只有一種情況——他聽到了。









也只有聽到她被裴青玄刻意作弄出來的破碎聲響,他才會失態至此。









這個認知叫李嫵如鯁在喉,難以言喻的悲憤與絕望在心口瀰漫開來,喉間那根尖刺哽得她胸口都發疼,她想哭、想喊,卻知那些都是徒勞,只能逼著自己將種種悲愴痛苦往下嚥,試圖讓自己冷靜。









可憤恨太深,冷靜太難。









她還是恨,恨到五臟六腑都撕裂般疼痛。









她與他曾經那樣的情分,他卻這般折辱她,將她置於這種難堪境地,他可還是人?









李嫵深陷痛苦情緒之間,一時都未察覺那逐漸靠近的腳步。









身著朱墨色長袍的裴青玄端著藥走近時,第一眼就看到光線昏朦的床帷間,那面容清豔的女子揪著被角,雙眸緊閉,有盈盈淚水自她眼角滑落,將紅色繡枕都洇溼一小團。









是被噩夢魘住了?將藥碗擱在一側高几旁,裴青玄坐在榻邊,長指伸向她的眼尾。









才將觸碰,那雙烏眸陡然睜開,看清來人之後如臨大敵,忙躲著往裡縮去。









裴青玄面色微僵,想把她抓回來,觸及她眼底顫抖的淚光,終是慢慢收回手:“才將醒來就哭?”









李嫵不語,只閉著眼將眼淚憋回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淚,也不屑。









“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吃藥。”裴青玄也知今日是有些折騰狠了,她心裡難免有氣,語氣也放得柔和些:“朕備了你愛吃的徐家鋪子糕餅,各色挑了好幾樣,你吃過藥也好壓一壓嘴裡苦味。”









“嘴裡苦味能壓,心裡的苦如何能解?”









李嫵緩緩睜開眼,一雙水光瀲灩的烏眸盡是清冷,直勾勾盯著他:“我不吃藥,也用不著什麼糕餅,今日已是第七日,按照約定,你該放我出宮了。”









男人如玉臉龐上的溫煦笑意一點點褪去,他沉眸凝視著她,並未出聲。









李嫵抿了抿唇,自顧自撐起身子就要下床,肩頭卻被男人寬厚的大掌給按住,她眉頭皺起,絲毫不掩反感的甩開:“別再碰我。”









可男人手勁大,牢牢捏著她的肩紋絲不動,平靜語氣也不帶半點情緒:“及至明日午正,才是七日整。”









“你就算得這麼清楚?”李嫵不可思議看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我都這副樣子了,你便是再留我一夜,又能如何?”









見他沉臉不語,她視線瞥過那碗還散著熱氣的藥碗,忽的明白什麼般,眼含鄙薄地看他:“是了,陛下送藥來了。灌我一碗藥,又能叫你弄些時辰是吧?也好,既然陛下對這具身子還有些興致,那拿藥來吧。七日我都忍了,再多忍一夜又能怎樣。”









也不知為何,她說著這些話,眼中那才壓下去淚意又湧了上來,叫她只得壓低眉眼,伸手就要去夠那藥碗。









才撐起半邊身子,腰肢就被男人堅實的長臂勾住,一陣暈眩感過後,她被他牢牢抱在了懷裡。









那條結實有力的手臂如枷鎖般勒在她胸前,叫她如砧板魚肉,壓根動彈不得。









“裴青玄,你放開我!”她在他懷中掙扎著,上半身動不了,只兩條腿將錦蹬得凌亂。









裴青玄不出聲,單手控住她後,另一隻手端起藥碗,又以昨日之法,喝了一大口,而後俯身堵住她斥罵不已的紅唇,哺餵給她。









李嫵緊咬牙關不配合,他就捏著她的下頜,強勢地分開,送進去。









第一口湯藥溢出大半,將他的袖口與她的衣領都沾溼,糾纏的唇舌間除了湯藥的苦澀,還瀰漫著鮮血的味道。









鬆開她後,見她有氣無力地喘息著,裴青玄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微微刺痛叫他眉頭擰起,卻並未停下喂藥的動作,又端起碗低頭餵了第二口。









喂到第三口時,李嫵已然沒了掙扎的力氣,細想也沒再掙扎的必要,於是安靜下來,行屍走肉般叫他哺餵。









待到一碗藥喂完,她也不動,垂著眼睫,雙目無神。









還是裴青玄將她放下,又伸手去解她衣領時,她才有了些反應——









撩起眼簾,漆黑清冷瞳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不加掩飾的鄙夷與憎惡。









裴青玄解她衣帶的動作未停,語氣平淡:“你若好好吃藥,不弄髒衣裳,朕也不必又替你換衣。”









僅是換衣?李嫵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裴青玄並未多說,只將她的褻衣脫下,起身又從衣櫥裡取回一件乾淨整潔的褻衣。









那是件男人穿的褻衣,寬寬大大,他給她裹上李嫵不語,只閉著眼將眼淚憋回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淚,也不屑。









“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吃藥。”裴青玄也知今日是有些折騰狠了,她心裡難免有氣,語氣也放得柔和些:“朕備了你愛吃的徐家鋪子糕餅,各色挑了好幾樣,你吃過藥也好壓一壓嘴裡苦味。”









“嘴裡苦味能壓,心裡的苦如何能解?”









李嫵緩緩睜開眼,一雙水光瀲灩的烏眸盡是清冷,直勾勾盯著他:“我不吃藥,也用不著什麼糕餅,今日已是第七日,按照約定,你該放我出宮了。”









男人如玉臉龐上的溫煦笑意一點點褪去,他沉眸凝視著她,並未出聲。









李嫵抿了抿唇,自顧自撐起身子就要下床,肩頭卻被男人寬厚的大掌給按住,她眉頭皺起,絲毫不掩反感的甩開:“別再碰我。”









可男人手裴青玄問:“還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