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野 作品
第17章 第 17 章(三合一)
原泊逐在剪掉林雙徊的一縷長髮後,很確定地想:
林雙徊這個名字,沒有出現過。
原文主角在這一年,還是個讀小學的熊孩子,與原泊逐相隔甚遠,從未有過交集。
而其他與主線相關的劇情和人物,大部分沒有介紹到他們過去的背景故事,原泊逐無法確認,這一年,他們分散在何處。
但林雙徊,大概不是一個重要角色。
原泊逐努力回憶了半天,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也許就和原本的“原泊逐”一樣,林雙徊是個炮灰到不值得著墨的龍套。
“原同學,這樣是不是不行。”
林雙徊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碎髮,感覺這一剪刀不痛不癢的。
他鼓勵原泊逐:“沒關係,你就放心大膽地剪吧。它……很快會長出來的。”
“嗯。”
原泊逐應下,從後面抓起林雙徊的頭髮,但剪刀遲遲沒有落下。
他覺得,以他的水平,這一剪刀下去,林雙徊大概就要從一中校草寶座上退位。
忽然,一隻手順著他的胳膊摸了過來。
抓走了剪刀。
還不及原泊逐反應過來對方要做什麼,就看見林雙徊毫不留情地咔擦咔擦幾下,把頭髮剪得亂七八糟。
丟掉那些不再屬於他的部分後,林雙徊轉了個身,面對著原泊逐。
他眨了眨眼,將剪刀再次遞過來,說:“幫我修一下前面吧,原同學。我自己看不見。”
原泊逐很少認真注視過誰的臉。
因為對他來說,記住一個人就等同於和這個人產生瓜葛。
但現在不注視似乎不行,他要幫林雙徊打理前額的劉海。
萬幸林雙徊長著一張不怕亂來的臉,髮型之於他的效果似乎只是錦上添花。
即便是這樣凌亂的時候,看上去倒也不算難看。
原泊逐動了剪刀,修得很慢。
林雙徊從零星掉落的碎髮瀑布中,虛睜著眼,看向他。
“原同學,我很慶幸今天求助的人是你。”
林雙徊沒頭沒尾地這麼說。
原泊逐沒什麼反應:“是嗎。”
“原同學很溫柔,也很體貼。”林雙徊笑說,“很讓人安心。”
體貼?
當然了。
該問的,不該問的,原泊逐統統不問。
這是他十八年來駕輕就熟的本事。
如果原泊逐不能讓一個說謊的人相信自己的謊言成功了,那麼他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安寧地生活到現在。
林雙徊忽然抿了抿唇,不自覺地低下頭,聲音很輕:“原同學,我們這樣算不算朋——”
“別動。”
原泊逐看不見他的臉了,差點把那一縷劉海剪出缺口。
他指節抵在林雙徊的下頜,稍稍抬起林雙徊的臉,藉著這個角度確認了一下頭髮的長度。
剛好看見碎髮落在了林雙徊的睫毛上,一不小心就要戳到眼睛,就伸出食指輕輕一撥。
林雙徊的眼睫隨著他的動作,猛地一顫。
他沒有太注意,又繼續修剪旁邊過長的而發,順便問道:“剛才說了什麼?”
“……”
林雙徊突然安靜了。
原泊逐沒等到後話,不解,把視線從頭髮挪到那張離他很近的臉上。
才發現林雙徊的兩頰紅得不像話。
那雙瞳孔倒映出原泊逐冷淡的表情,纖長的睫毛自然捲翹,如羽毛般細密扇動。眼裡像浸了一潭水,在無風的時候泛起漣漪。
古怪。
像要哭了一樣。
原泊逐蹙眉,一瞬間的錯愕後,放下了剪刀,認真地問:“剪得太短了?”
林雙徊忽然往後靠了許多,與原泊逐拉開距離,低低埋著下巴,搖頭。
不說話。
原泊逐也不是每件事都擅長的。
比如他現在就不知道,能說會道的林雙徊怎麼就不說話了。
還好,只片刻後,林雙徊就恢復了正常。
他揉了揉滾燙的兩頰,然後抓了一把劉海,感受一下長度,說:“好像已經可以了。”
原泊逐並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林雙徊這麼說了,那麼說明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他嗯了一聲,站起了身,道:“那我走了。”
“就走了嗎?”林雙徊下意識地直起身子,好像有些急迫地要追上去一樣,說,“再,再坐一會兒吧。”
原泊逐看著他,問:“還有事?”
林雙徊真正的危機不肯說出來,原泊逐自然不可能追問。
現在是最好的散場時機。
他不懂林雙徊為什麼留他。
“就是……”林雙徊的眼睛快速眨了眨,當著原泊逐的面就開始瞎編亂造,“因為我還在害怕鬧鬼的事,不敢一個人。”
“……”
原泊逐有些想笑。
這個人好像不懂見好就收,剛才差點被揭穿,現在又要拿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出來挑戰原泊逐的智商。
兩根手指自以為悄無聲息,實則光明正大地抓住了原泊逐的衣角。
原泊逐如果心眼壞一點,一句“那我去浴室幫你抓鬼”就能把林雙徊急哭。
但到底沒說。
只是坦誠地告訴林雙徊:“這個世界沒有鬼。”
這是實話。
重音落在“這個世界”。
從原文的世界觀設定來說,鬼神是不存在的。
林雙徊當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設定,但他作為一個瞭解科學的人,也知道世上沒有鬼。
他就是就想留下原泊逐。
一種毫無理由的犟。
他不想告訴原泊逐真相,又暗自期待原泊逐發現真相。
他害怕原泊逐知道他的古怪,又暗自想象原泊逐能夠安撫他的恐懼。
長久的自我糾結,使得林雙徊的臉越發的紅。
忽然,原泊逐握住了他的手。
身體相觸碰的一瞬間,林雙徊身體微微一顫,心跳猛地加速,連呼吸都亂了套,仰著脖子望他。
然而毫無任何曖昧的停頓。
原泊逐只是順手把衣角從林雙徊的指尖裡拽了出來。
“出去住,還是留在這裡。”原泊逐說,“選好告訴我。”
他放開了林雙徊的手,等著答案。
林雙徊的五指不自覺地握緊,彷彿要留下剛才短暫觸碰到的溫度。
“你不陪我嗎?”
任性到幾乎有點稚氣的話,林雙徊剛說完就緊緊閉上嘴,心裡覺得自己完蛋了。
他在對一個冷漠到很酷的同學撒嬌。
註定要失敗。
“嗯。”果不其然,原泊逐通情達理地給他解釋,“沒有這個必要。”
林雙徊有一種能屈能伸的乖巧,留不下人,就不留。
於是點了點頭:“那我還是待在家裡吧。”
原泊逐看他一眼,原本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該再問,卻還是脫口而出:“不怕鬼?”
“怕也沒用。”林雙徊還挺容易調整情緒的,聳聳肩道,“原同學又不肯留下來陪我,我只能和鬼共處一室了。”
“嗯。”原泊逐很淺地勾了勾嘴角,但又覺得並不是笑的時機,“那你們好好相處。”
或許是第一次聽見原泊逐開玩笑,林雙徊很稀奇地睜大了眼。
但原泊逐很快結束了這個話題:“我走了。”
他剛一轉身,林雙徊就跳下沙發,打著赤腳跟在他後面。
直到原泊逐走出屋子,站到電梯口,林雙徊還站在門邊望著他。
電梯到達這一樓層,叮咚一聲。
原泊逐邁步走進去的那一刻,林雙徊忽然用很快的語速說了一句:“原同學,明天我去找你一起吃午飯。再見!”
-
原泊逐在十一點前回了家。
聽見開門聲的時候,原棲風和原挽姣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至門口,像兩尊門神守著他。
他換鞋的時候,原挽姣一臉遺憾地說:“那個同學沒有留你?一定是因為沒帶花,下次一定要帶上花。”
原泊逐累了,一句話都不想說,穿過他們倆,往自己的臥室走。
但路過原棲風的時候,被一把抓住。
原棲風的力氣很大。
這是他作為獸人血脈的強大優勢之一。
即便是原泊逐,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竟然也被他拽住。
他以為原棲風又要說什麼不堪入耳的胡話。
結果出乎意料。
原棲風很冷靜地看著他,一雙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突然湊近,用鼻子仔細嗅了嗅。
“……”原泊逐抽開手,默默後退了一步。
有一點嫌棄,但忍住了。
“你在路上遇到什麼東西了?”原棲風的表情難得的嚴肅。
他捕捉到原棲風的措辭——
東西。
原棲風似乎很肯定原泊逐遇到的不是人。
而原泊逐也很清楚,這氣息來自於誰。
“沒有。”他矢口否認。
“圓老三,你如果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可別瞞著我。這很重要。”原棲風眉頭皺得很深,好像非要聽見原泊逐說點什麼才甘心。
原泊逐卻仍是面色淡淡地搖頭。
原棲風質疑:“不可能,我明明聞到了。”
狗鼻子。
原泊逐想。
“說了沒有就沒有,你幹嘛呢,神神叨叨的。”原挽姣拉了一下原棲風,使勁用眼神暗示他別再多說了。
原棲風有些不甘心,但也怕說太多嚇著原泊逐,只能冷著臉哼了一聲:“這幾天我都待在家裡,儘量不出去。你們遇到任何麻煩都要告訴我,我來解決。”
麻煩?
也許吧。
在原泊逐心裡,林雙徊一直是“應規避風險人物”里名列前茅的存在。
但這與林雙徊本人無關。
只是因為他受到的關注太多,以及他帶來的影響太大。靠近他,讓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所以原泊逐不希望和他牽扯太多。
但原棲風將林雙徊稱之為某種“東西”,原泊逐卻覺得並不妥當。
嚴格意義上來講,在場所有人,都無法稱之為徹底純粹的人類。
林雙徊還不到需要他們特地出手解決的程度。
相比起來,原棲風頭上頂著的通緝令才是他們眼前最大的麻煩。
“知道了。”
原泊逐不打算說太多,只隨便點點頭,便回了臥室。
-
因為林雙徊的插曲,他的作業直到十二點才寫完。
這應該是原泊逐讀書多年以來,第一次把作業拖到這麼晚。
其實學習對他而言很簡單。
難的是,如何把他曾經幾百年的生活和如今十八年的人生做一個不違和的交融。
比如,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原泊逐學習生物化學物理,可以很輕鬆地記住一切定理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