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193. 漂亮娃娃 不悅



李彩碧對賞南感到無比好奇, 因為陳懸這個人吧,狗東西,他對誰都差不多一個樣,客客氣氣的, 會聊天也會開玩笑, 但他其實挺多毛病也挺煩人。

 

大概就可以形容為如果不是他會做咖啡, 陳懸肯定不會搭理他。

 

這片商業區自個兒建了個群,商戶都在, 這條街又有自己的小群, 商戶也都在, 平時停電停水或者節假日商量一起提前開門營業什麼的, 都是在群裡一塊兒商量。

 

陳懸一開始哪個群都沒加, 他不提前營業,也絕不推遲打烊,連給員工的工資都高出這條街其他店員三倍,令其他商戶咬碎了牙齒。

 

後來還是李彩碧把他拉進群的,不過陳懸也不怎麼在群裡發言,連“收到”都不屑於發, 他出現過的幾次, 都是為了找人。

 

比如誰把車停他店門口了。

 

比如誰把垃圾丟他店門口了。

 

比如哪家奶茶店裡的奶茶說好不加糖卻還是給了滿糖。

 

要多討厭就多討厭的一個人。

 

正是因為他對誰都不親近, 所以李彩碧覺得他這個人很難搞。

 

哪怕是逢年過節, 商戶之間互送自家店裡的商品當做禮物, 讓陳懸也意思意思,陳懸卻說我店裡隨便一個娃娃都是幾千幾萬,給杯奶茶就想換

 

久而久之,他們也就都知道了陳懸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溫柔優雅,實際上特不合群。

 

而對於他自己的東西, 那別人更是碰都別想碰,說個離譜的,李彩碧的咖啡廳距離他這個店面沒幾步路,兩人也經常在一塊兒吃飯,但陳懸從來沒去過他家,李彩碧倒是想到二樓去看看,但陳懸不讓。

 

所以陳懸能接納這麼個小鬼跟他一起生活,李彩碧感到挺意外的。

 

除了長得好看和有點禮貌之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吧。

 

心中雖這樣疑惑,但另外一道同樣是他自己的聲音回答了他長得好看還不夠嗎多麼稀缺的資源,還不夠那到底要怎樣才夠

 

“那你們早點開始整理行李,別丟三落四,該帶的都帶上,”李彩碧摸摸腦袋,“陳懸,你怎麼還買了車呢,我本來還打算咱倆共一輛車,輪換著開,換著休息,也不累。”

 

陳懸用剪刀修著指甲,瞥了李彩碧一樣,淡淡的,“你車太小了。”

 

“”李彩碧用口型罵了句操你大爺。

 

出發時間約定的是後天早上五點,天剛亮,晨曦微露,空氣微涼。

 

賞南跟在陳懸屁股後面,偶爾給他遞遞東西,拎拎東西,特別重的都不需要賞南幫忙,陳懸的力氣用之不盡取之不竭,他感覺不到累。

 

怪物嘛。

 

賞南手裡抱著一隻粉色的垂耳兔,長長的耳朵,比兔子的身體還要長一大截。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毛絨玩具,陳懸硬塞給他的,客廳電視牆旁邊立了一面全身鏡,賞南站到鏡子前面,他的一整套衣服都是陳懸搭配的淡粉色的連帽衛衣,褲管長度只到膝蓋的白色休閒褲,到小腿肚白色運動鞋。

 

所以兔子也是粉色的,只是顏色比衣服的顏色要更加淡。

 

他眼尾底下還被陳懸貼了一個粉色小花的貼紙。

 

揹著一隻白色的小帆布包。

 

沒救了真的沒救了,賞南搓了搓臉,陳懸只對娃娃這麼講究,他自己就穿了件深灰的防水衝鋒衣,頭髮紮在腦後,整理東西時略鬆散開,優雅之中又顯出一絲落拓。

 

很少有男性能將長髮駕馭得這般恰到好處的,看李老闆就知道,他看起來就像是大餅上掛了一把蔥。

 

“帶這麼多東西嗎”賞南站在過道里,看著陳懸把整理好的行李袋堆在一起,搬家嗎

 

“給你帶的衣服和日用品,”陳懸看了看客廳,“想吃什麼早餐,我給”

 

“我想去外面吃早餐。”賞南說道,他這段時間吃得一直都是陳懸做的飯,因為他身體還沒完全長好,所以陳懸就給他吃得特別考究,健康是健康,可就是想吃點重口的。

 

陳懸沒拒絕,他點頭,“那你先下樓去店裡,我把行李搬上車之後和你一起去吃。”

 

“”賞南瞬間就不再有氣無力了,“好的好的,那我先下去了。”

 

少年往樓下跑的時候,垂耳兔的長耳朵飛起來,但比不上他本身靈動的千分之一。

 

李彩碧和阿娜正好拎著早餐在外面敲門,因為還沒到營業的時間,賞南也正好下樓。

 

他過去開了門,李彩碧走進來,“陳懸呢”

 

“阿南,這是我們剛剛在旁邊買的小湯包,香醋包和薑絲都分開放的,你要是不喜歡吃就不加。”阿娜把手裡的打包袋遞給賞南,“還買了兩杯甜豆漿,沒加多少糖,阿彩說陳懸不喜歡喝甜的,給你也沒加多少。”

 

她柔柔地笑著,賞南受寵若驚,“謝謝阿娜姐姐。”

 

“不謝我啊”李彩碧吊著眉

 



 

“謝謝李老闆。”

 

李彩碧“”

 

“陳懸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啊”李彩碧找了個把椅子坐下,不滿地轉了一圈兒,看著賞南,“你叫我哥。”

 

賞南坐在小桌子邊上吃湯包,他搖搖頭,“叫了陳懸不讓我吃飯。”

 

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但賞南覺得這是陳懸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這麼狠”

 

“對啊。”

 

陳懸拎著兩個行李袋從樓道里出現,行李袋體積不大,但被塞得很滿,李彩碧瞧見了,“你就帶這麼點兒東西”

 

“後面還有。”陳懸說道。

 

“那我幫你一塊兒搬,我跟阿娜的東西昨天晚上就已經都裝上車了。”李彩碧自告奮勇要上前幫忙。

 

他肯定要後悔的,賞南想道。

 

那一堆東西。

 

果然,上下四趟之後,李彩碧就脫了外套,滿頭大汗,“不是吧陳懸,你他媽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越野車後邊的幾個座位都被陳懸提前卸了下來,用來裝行李,眼看著就要裝滿了。

 

陳懸又拎著幾個行李袋下來,“沒有了。”

 

李彩碧陰陽怪氣,“車都塞不下了,要是還有的話,就得往我車上放了。”

 

陳懸腳步一頓,“你沒說錯,既然你車上還有地方,我再拿兩床被子下來。”

 

李彩碧“”

 

阿娜幫賞南撕開了一袋香醋,倒在一次性的小碟子裡,“陳懸,我和阿彩買了早餐,你也來吃吧。”

 

“馬上。”陳懸要先把行李放上車。

 

而李彩碧則是站在店門口感嘆,“沒看出來,陳懸你還真是任勞任怨,阿南啥也不沒幹,就坐那兒吃吃吃,你也不叫他幫幫忙。”

 

“他病剛好,怎麼幫”陳懸壓下後備箱,放下挽起來的衣袖,走進店裡。

 

他走進店裡的時候,賞南正好已經吹涼了一隻湯包,他仰著腦袋直接一整隻湯包丟進嘴裡,腮幫子嚼得一鼓一鼓的,吃得很高興的樣子。

 

之前在家裡吃飯沒這麼高興過,難怪今天早上要出去吃。

 

嫌棄他手藝了。

 

陳懸就拿了杯豆漿,他看向李彩碧,“把你店裡咖啡打包幾杯,我們可以走了。”

 

“行啊,”李彩碧在這方面還是挺大方的,沒那麼多小九九,也不計較,他牽著阿娜,“我和劉睿瀚他們也說了,就在你店門口集合,他們估計也快了。”

 

李彩碧走後,店裡安靜下來。

 

幾個店員此時都還沒來上班,估計得到八點左右,她們才會到店。

 

而陳懸後邊這段時間不在店裡,他昨天晚上就已經和劉劉交代了店裡的一些事情,劉劉是店裡老人,她完全可以獨自管理這個店,因為平時陳懸跟甩手掌櫃也沒什麼區別。

 

賞南快吃完了,他不喜歡薑絲,沾了醋吃也吃不下去,更何況這還是生薑絲。

 

“很好吃”陳懸站在旁邊,低聲問道。

 

“很不錯。”賞南點頭,估計是吃熱了,臉蛋都跟著覆了一層薄紅。

 

陳懸看著籠屜剩下的最後一隻湯包,他沒做聲,賞南疑惑地抬起頭,指著那隻湯包,“你要吃嗎”

 

賞南把那隻湯包夾起來,底下用手掌接著,送到陳懸嘴邊。

 

這只是最後一隻,晾了很久,不管是麵皮還是麵皮裡邊,都已經不燙口了。

 

陳懸低下頭,張嘴吃掉了這隻湯包。

 

加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佐料,味道很重,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陳懸的評價只在心裡,看著賞南一臉高興地捧起豆漿,他把掃興的話嚥了回去。

 

賞南喝了幾口豆漿,指著門外,“哥,外面有人。”

 

店門被李彩碧走的時候順手給帶上了,現在關著,外面站著四個服裝各有特色的人,拍門的是一位女士,穿著紅綠碎花的長襯衫和黑色長褲,她身材微胖,臉圓得和李彩碧的臉型有點像,但她的五官都是圓圓的,嘴巴也小巧,看著很是親切。

 

是書店老闆老國的媳婦兒,她也姓國,但是比老國小八歲,所以大家親切地稱她為小國。

 

除了這兩口子,就是花店老闆劉睿瀚和李彩碧說很潮的酒吧老闆塞林。

 

劉睿瀚長相普通,中等身高,長得挺清秀,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年紀,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很文靜內向的樣子,他和老國在路邊站著說話。

 

塞林呢,則穿著黑色工裝褲和帶鉚釘的黑色長靴,手腕上的腕帶就是一條粗鋼鏈,看著像狗鏈。上邊是一件純黑色的t恤,腰上捆著一件白色的防曬服,他很年輕,估計是除了賞南以外年紀最小的。

 

後背背了一隻牛仔帽,染著淡青色的頭髮,染得很徹底,不知道漂了多少遍才成功。

 

賞南看著,想道,難怪李彩碧不願意和塞林一起玩兒,確實潮,而李彩碧穿衣打扮向來以舒適為主,他又不像陳

 

懸是個衣架子,所以和塞林站在一起的話對他可能會造成傷害。

 

“吃完了我們就出發吧。”賞南把桌子上垃圾很快全收進垃圾桶,手裡捧著沒喝完的豆漿,還沒忘把凳子上的垂耳兔帶上。

 

陳懸走在他的前面。

 

太陽已經徹底將臉露出來了,但還沒什麼殺傷力,很溫柔的晨光。

 

幾個老闆都和陳懸打了招呼,但他們顯然對他旁邊的少年更加感興趣。

 

“陳懸,這位是”問問題的是老國,老國四十多了,很瘦的身材,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身材卻一直保持得很好,心態也年輕,跟年輕人一塊兒玩一點代溝都沒有,還自帶著他這個年紀會有的自來熟。

 

“我老師的兒子,算是我弟弟,勉強算吧,”陳懸說了兩遍,輕輕推了賞南一下,“阿南,叫人。”

 

賞南從最邊上的人看起,他看向哪個,陳懸就會告訴他怎麼稱呼。

 

“花店的老闆劉睿涵,他跟我差不多大,你叫他名字就行了,或者叫劉老闆。”

 

“二街書店的老闆和老闆娘,國叔國嬸。”

 

“酒吧的小老闆,塞林。”

 

賞南一一叫了人,還得到了國叔塞的一個小紅包,國嬸則是把自己昨晚烤的餅乾給了賞南兩盒。

 

聊完,李彩碧也從自己店裡出來了,他跟大家的關係比較熟悉,他舉起手裡的咖啡,“我給你每個人都做了一杯”

 

陳懸拿到了咖啡,就攬著賞南往自家車的方向走去。

 

劉睿涵看著那輛嶄新的大越野,一愣,問李彩碧,“陳懸買車了”

 

“呵,”說到這個,李彩碧就來氣,“他嫌棄我車小,自己買了輛。”

 

既然能一起出去自駕遊,說明平時對這方面就感興趣,並且也有關注。

 

陳懸的車是啞光黑色,顏色很低調,可車身卻絲毫不低調,跟附近其他的車比起來,他的越野就像從叢林中衝出來盤踞在馬路上的一隻猛虎,不管是車身的哪個部位,看著都巨大而兇猛。

 

“陳懸這個人還真是”劉睿涵無奈地笑,“他這個老師的兒子,真是他老師的兒子”

 

“當然是了,”李彩碧在等阿娜,她去洗手間了,“他之前跟我說過,他老師兒子生病了,一直在治病,還說長得很好,這不就是嘛,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塞林不就是嗎”劉睿涵看向一旁還在抽水果味兒香菸的青色頭髮的潮男老闆。

 

塞林在旁邊吐著煙霧,“扯我做什麼沒覺得賞南有什麼好看的,穿得娘們唧唧的。”

 

李彩碧眉頭一皺,“什麼叫娘們唧唧塞林你說話注意點兒,我也就算了,要是讓陳懸聽見,肯定給你兩腳。”

 

塞林生活圈子和這群“老人”不一樣,他晚上活躍白天睡覺,朋友圈子也垃圾和好人對半開,或者四六,胡亂說話不能說是不拘小節,只能說是懶得過腦子,隨心所欲。

 

不過李彩碧提醒之後,他就閉了嘴,加快速度抽完了煙,按了下鑰匙,車邊一輛寶藍色越野閃了下車燈。

 

“我靠”李彩碧眼睛瞪大,“這車是你的啊你他媽怎麼搞這麼個顏色”

 

“我喜歡彩色。”塞林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很快,阿娜也來了,她走路姿勢優美,比大多數人都要會走路,她朝李彩碧和劉睿涵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