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美 作品

第80章 民告官 上 下




雲芳還在家裡給木像撣塵, 蘑菇從外面跑回來,剛進月亮們就喊:“媽媽我渴了要喝水。”









外面候著的黃晶立即領著她進來,小姑娘利索的爬上木榻坐好, 兩隻腳並在一起碰碰,看著黃晶從茶壺裡倒了一碗茶出來。









蘑菇雙手接過茶水,捧著茶碗噸噸噸的喝下去,喝完對黃晶說:“還要。”









雲芳問她:“做什麼了這麼渴?”









“跟琮叔叔玩耍呢。”









“你叔叔也沒幾天好日子了,太太說過幾日要送他去學堂呢。”









“咦, 寶叔叔為什麼不去?他比環叔叔和琮叔叔還要大,為什麼不去學堂?”









“因為老太太和二老爺給他找了老師, 先在家裡讀上一段再去。”









“啊哦,我前幾日跟著林姑姑玩兒, 她給我讀書,說......父母愛孩子, 就要給孩子打算,還講了一個老太后送兒子去別國當質子的事兒, 一開始老太后不願意, 大臣來勸,說公子沒有尺寸功勞, 將來怎麼有臉站在朝堂上, 就是這意思, 老太后就答應了。”說完接了水杯噸噸噸的喝下去,就從榻上翻身下來:“媽媽,我去接弟弟回來, 你等我們回來接著給你講故事。”









說著跑出去了,她身後幾個陪著玩兒的丫頭們也跟著跑出去了。









雲芳問:“那幾個孩子給水喝了嗎?”









黃晶點頭:“甘草帶她們喝過水了。”









雲芳剛拿起筆,香草進來, 看了黃晶一眼,黃晶藉口換茶水出去了。









香草靠近雲芳身邊:“樓嫂子派人給我傳信,說事兒辦妥了。









可巧周瑞的兒子喝醉了,您本來吩咐找寶二爺身邊李嬤嬤她男人,這爛人好幾天喝的爛醉在家打罵孩子出去罵路人,倒也合適。沒想到碰到周瑞的兒子,喝的站不穩,咱們的人剛哄了幾句,就說他娘今日陪著太太見二奶奶,二奶奶不認這生意是她的,還打罵了他母親周大娘。這小子當時氣的要報仇,帶著他去了咱們的庫房,塞給他一支火摺子,按照您的吩咐,燒掉了庫房的真賬本和存貨,目前只留著櫃檯裡的假賬本。









掌櫃的和二櫃都吩咐好了。拿住了周家的小子,二櫃帶人來討說法被打了一頭血回去,鄰居左右和很多客人都看到了,如今掌櫃的要告官呢。”









說完問:“真的要告官嗎?”









“告,只管告,你派人去跟我嫂子說一聲,讓我哥出面逼迫王子騰讓出京營節度使的位置。”









香草問:“大爺一出面,豈不是擺明了另外一位東家是您?”









“傻丫頭!你知道有個詞兒叫順水推舟嗎?無論東家是誰,只有鬧起來,王子騰就要彈壓,但是有人不願意他就這麼過關了,要讓他脫一身皮才行,你猜猜是誰想讓他脫一身皮?我大哥是替那個人辦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皇帝是不可能看著老皇帝的人長久把握京城兵馬的,這麼關鍵的位置,要麼王子騰倒向皇帝,要麼滾蛋,沒別的路子可走。雲芳把刀遞上去,皇帝肯定一把接著,王子騰能不能被這把刀砍死就看王子騰是不是識趣了。









王子騰願意讓,那麼這事兒就私下解決。王子騰不願意讓,那麼這件事就放到朝堂上解決,到時候王家和賈家一起被捆著處理了。兩家的富貴全在王子騰一念之間,他能放棄富貴嗎?









雲芳嘆口氣,後果她想好了。要是王子騰硬氣點,真的鬧出來了,二房的賈政丟官,大房的賈赦少不了被訓斥,爵位是保不住的。









其實這樣也好,縱奴勒索比捲進造反罪名更輕,頂多是丟了官爵,發展不到抄家的那一步,至於庫房裡的銀子,還沒動,大家都拿了好處,法不責眾,丟管奪爵之後屬於沒資格參與遊戲了,變成平民百姓,這銀子皇帝原封不動的拿走就行。









雲芳甚至覺得,目前來說,這樣把賈家的體面給揭了更合適一點。遠比抄家流放更溫和,好歹不至於傷筋動骨,只要賈寶玉和賈環賈琮爭氣點,也有東山再起的哪天。等於榮國府蟄伏二十年,讓子弟走科舉的路子,完成了改換門庭的任務。而且榮國府也不是丟了官職爵位一無所有,家裡的的財產是沒傷筋動骨,關外的莊子,平安州的勢力,都還在。哪怕是損失了一些,也比抄家流放徹底敗落好的多。甚至這個時候接著這個機會分家,剝離各種不良資產。









究竟走不走到這一步,就看王子騰了。









順天府的後堂內









一身官服的王子騰坐著沉思,賈政剛從外面進來,陪著他進來的順天府的府尹謝大人。









三個人互相見禮坐下,這位府尹謝大人說:“今日請兩位來,是有一樁官司和二位有關係。本官的意思,兩府都是有臉面的人家,不如拿點錢財私下和解了吧。”









賈政問:“謝大人,這究竟何事?下官一直稀裡糊塗的。”









王子騰說:“謝大人,自古民告官,少有告贏的,謝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謝大人說:“二位,人證物證都有,特別是賈大人,救火的街坊鄰居進去的時候看到你家奴才的手裡拿著火摺子呢!這是抵賴不了的啊!”









賈政到底是有些膽小,擦了擦汗:“下官和他們和解,賠多少銀子?謝大人,下官祖上也是憐下憫苦的人家,這件事兒傳出去了對名聲不好,既然是我們家的奴才,我願意一力承當,願意花錢買個清靜。”









謝大人點點頭:“嗯,賈大人,如此最好。我還要再說一點,這會兒完了之後,你們別再找人家的麻煩,要是三五年內,這家店的東家和掌櫃夥計但凡出事兒了,到時候矛頭指向你們。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是是是。”









王子騰一看賈政把事兒都扛下來了,對這個親戚高看一眼:“存周,你留著吧,我先離開。謝大人,這裡沒本官什麼事兒,本官先走了。”









他是迫不及待的要走,目前和這件事越少沾上關係越好。讓賈家處理這個泥坑,自己千萬別被拉下去滾一身泥。









謝大人還沒說話,王子騰急切的走向門口,這時候和殷祺走了一個對面。殷祺的背後還跟著一個一臉笑容的文官,手裡捏著一張狀紙,倆個人笑嘻嘻的進了後堂。









殷祺說:“王大人這是去哪兒?茅房嗎?快去快回,我們哥倆有話跟您說呢。”









謝大人和賈政都站起來了。









殷祺立即跟二位見禮,對著賈政口稱世叔。









王子騰這也走不了了,心裡知道這二人來者不善,只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