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鴻落雪 作品

第26章 罪己

 王滇的指腹摸到了傷疤細微的凸起, 梁燁那張臉離得實在太近,就好像要主動把自己的脖頸往他嘴邊湊似的,逼得他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這瘋子壓根不知道什麼叫邊界感。 梁燁對於他這種負隅頑抗十分不滿, 扣住他的下巴強行將他的臉轉了回來, 沉聲道:“朕讓你再咬一口, 沒聽明白?” 王滇皺了皺眉,“你餓了為什麼要讓我咬你?” 梁燁先是茫然了一瞬,旋即不耐煩道:“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你只需要聽朕的話。” 王滇目光沉沉地看了他片刻, 另一隻手忽然搭在了他的後腰上,梁燁幾乎立刻就想甩開他主動靠近的那隻手, 誰知那手順著他的後腰往上,劃過脊背按在了他的後頸上, 微微一用力, 迫使他低下了頭。 梁燁不爽道:“你是不是不想活——” 王滇一口咬在了他側頸上。 說是咬也不盡然,王滇牙齒並未用多大力氣, 梁燁更多的是感覺到了他唇間的柔軟和炙·熱, 以及那若有似無的呼吸。 王滇更像是在舔他, 但又有些不一樣。 感覺不到疼痛,梁燁十分不滿,而且這種不痛不癢偏偏又不容忽視的啃咬有些怪異, 卻又不那麼討厭,他甚至有些舒服。 他趴在王滇身上眯了眯眼睛, 猝不及防被王滇勒著腰翻身壓在了下面, 瞬間警惕起來, 他一把就掐住了王滇的脖子, “放肆。” 就是聲音懶洋洋的, 聽不出多麼生氣。 王滇坦然地指了指他的脖子,“不咬了?” 梁燁鬆開手,用袍袖擦了擦脖子,嫌棄道:“糊了朕一脖子口水,咬人都不會,要你何用。” 王滇看了一眼他脖子上被自己“咬”出來的吻·痕,謙虛地接受了這個評價,“咬得不舒服麼?” 梁燁很顯然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圈住他的腰一用力就把人放倒在了旁邊,“離朕遠點兒。” 王滇稀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愉快地滾到了龍床最裡邊,雖然親梁燁的脖子親得他有點莫名其妙的興奮,但很顯然還是睏意更勝一籌,眼皮漸漸發沉。 他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依舊是熟悉的狗熊抱木頭,他睜了睜眼睛,沒睜開,乾脆就隨他去了。 可惜梁燁並不是個消停的主兒,王滇睡夢裡忽然感覺有人在親自己,而且親得還十分用力,周圍好像多了個大火爐,捂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夢境變成了現實——梁燁這瘋子從背後緊緊抱著他,學他之前的樣子在親他的脖子。 “梁燁……你在幹什麼?”王滇想轉身,結果被這廝抱得死緊。 梁燁黏黏糊糊的哼了一聲,親在了他耳後那塊薄薄的皮膚上,王滇登時一個激靈,乾巴巴道:“你不用咬我。” 梁燁低低地笑了一聲,貼著他的耳朵沉聲道:“王滇,你以為朕很好糊弄嗎?咬跟親都分不出來,嗯?” 臥槽他竟然知道……王滇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是生鏽了,才覺得梁燁這傻逼人事不通。 “朕雖不好男色,但總不能白白讓你輕薄。”梁燁含住了他的耳垂咬了咬,“這次輕薄回來就算了,你若再敢對朕不敬,朕就殺了你。” 王滇悲哀地發覺自己已經快要對梁燁的威脅免疫了,他不僅不害怕,甚至還敢在雷池上蹦躂,“你現在還餓嗎?” 身後的梁燁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王滇閉上了眼睛,“放心,我也不好男色,睡覺吧。” 雖然他找不出方才自己親梁燁的理由,但是管他呢,權當是自己親了自己兩口。 梁燁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後脖頸,呼吸逐漸變得平穩起來。 王滇卻有些睡不著了,“梁燁,你上個月喝了幾碗白玉湯?” 梁燁皺了皺眉,很煩自己睡覺被打擾,但還是應了聲:“忘了。”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王滇又問。 梁燁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你很煩。” “是全都忘了,還是能有些印象,那白玉湯若藥效如此離奇,你為何還要喝——唔。”梁燁捂住了他的嘴。 “再說話朕就割了你的舌頭。”梁燁不耐煩地把腿搭在了他的腿上,“睡覺。” 王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記得臨睡過去之前,梁燁又親了親他的脖子。 神經病。 翌日天亮,梁燁已經不見了蹤影。 洗漱的時候雲福拿著溼帕子往他脖子上瞅了好幾眼,欲言又止,旁邊幾個小宮女紅著臉低頭不敢看他,氣氛有些古怪。 王滇拿帕子擦完臉習慣性地擦脖子,猝不及防傳來陣刺痛,才想起來昨晚自己跟梁燁都幹了些什麼奇葩事,頓時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真是瘋了才去親梁燁的脖子,更離譜的是梁燁這傻逼竟然原封不動親回來…… 大概是梁燁總執著地說他脖子香,他才忍不住想報復。 王滇使勁揉了揉眉心,吩咐雲福,“給朕換件領子高些的朝服。” “是。”雲福頓時喜笑顏開,大概是知道王滇這會兒脾氣好,大著膽子問道:“不知陛下昨夜幸了哪個宮女,是否要封個位份?” 王滇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雲福一驚,趕忙跪在了地上抽自己嘴巴,“奴婢該死!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剩下的兩個小太監和三個宮女也連忙跟著跪了下來,瑟瑟發抖。 “若朕在外面聽到任何風言風語,你們幾個誰都跑不了,明白嗎?”王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是,是……”幾個人連連叩頭。 王滇皺了皺眉,“行了,都下去吧。” 一群人魚貫而出,唯有云福自己留了下來,小心地給他穿著衣服。 早朝一如既往地熱鬧,不過大概是梁燁回來了,王滇總覺得人更齊全了些。 “陛下,五天之後便是祭祖大典,照禮該是陛下與皇后一起在祭祖,然今後位懸空,屆時百姓觀禮,禮數缺失……”禮部負責操辦祭祖大典的官員上奏時愁眉苦臉,“若由陛下一人祭祀,時長都是不夠的。” “前些日子你們禮部不是信誓旦旦說可以的嗎?”有官員生氣道:“如今只剩五天的時間了,突然時長又不夠了,你難道想要陛下五天之內找個皇后!?” “微臣不敢!”那官員跪下叩頭道:“只是禮制一改,恐怕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啊陛下!” 王滇看了一眼這人,在內朝的名單的,的確是太皇太后派來使絆子的,“哦?那照你看,該件事該如何?” “微臣斗膽,陛下可於祭祖後宣讀一份……罪己詔。” 話音落,群臣齊齊跪下俯首,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王滇坐在龍椅上喜怒難辨,好半晌才輕笑了一聲:“怎麼,諸位愛卿都是這麼想的?” “微臣不敢!”眾人齊聲應和。 “不敢,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王滇坐在那裡看著下面的這群人,心裡沒來由的多了絲憤怒。 其實罪己詔這玩意兒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事,罪己嘛,不就是皇帝自己寫份檢討書,對大家說我哪裡哪裡做的不對不好,在這裡誠懇認錯,大多是出現了不可挽救的天災啊,地動山崩啊,又或者日食月食彗星路過這種以當前科學知識解決不了的現象時,又或者皇帝突發奇想想反思一下自己…… 梁燁是荒唐糊塗,但他有點想象不出梁燁念罪己詔的樣子。 若今天坐在這裡的是梁燁,他怕不是要氣瘋,罪己不算什麼,但明明是崔語嫻逼他至此卻要強按他認罪,這才噁心人。 祭祖大典念罪己詔,臉都被人踩地底下了。 聞宗卻輕輕對他點了點頭。 王滇裝作沒看見,冷聲道:“那你們就好好跪在這裡想,什麼時候想出辦法來,什麼時候退朝。” 一群人寂靜無聲。 王滇坐在龍椅上沒動,不鹹不淡地盯著他們,“雲福,搬個椅子來,聞太傅年紀大了,請他坐下。” 外面從晨光熹微到天光大量,直到日上三竿,王滇沒動,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其間有人出了主意,但都被王滇給否了。 直到最末端的一個小官員膝行上前,提議道:“陛下,微臣斗膽,先帝在時,曾於大都郊外一百五十里處的十載山修建行宮,山頂有太極觀,曾供奉先帝長生位,陛下可先行前往行宮為先帝祈福,而後折返大都郊外祭祖,便是晚一些也無可厚非。” “文玉提議甚好。”王滇一拍椅子,“那就這樣吧,你來安排。” “散朝——”雲福高聲唱喝。 文玉愣了一下,沒想到陛下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頓時喜不自勝,“臣領旨!” 殿內瞬間炸成了一鍋粥。 不過怎麼炸都不關王滇的事情了,他坐了一上午沒動彈坐得腰痠背痛,揮退了雲福等人之後就癱在了榻上不想動彈了。 “朕以為你會答應。”梁燁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幽幽響了起來。 王滇冷哼了一聲:“崔語嫻算盤打得響,屆時若真唸了罪己詔,恐怕她會藉機掣肘。” “何不將計就計?”梁燁問。 王滇皺眉道:“將計就計不如引蛇出洞,再說你念罪己詔很光榮嗎?” 梁燁的聲音忽然近了不少,“朕想親你。” 王滇被自己的口水生生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