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17. Chapter 17 晚安,江瑟……

 同謀。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叫江瑟無端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句話我畢生的願望就是可以和一個人達成同謀。

 真是個既尋常又浪漫的詞兒。

 而那樣一把被烈酒浸潤過的聲嗓說出這個詞時,很難說沒有別的意味。

 像是曖昧,又像是一種極溫柔的入侵。

 江瑟抿唇,唇角壓出點清淺的笑意。

 她的確如陸懷硯所說,在拿到視頻後沒幾日便送到那醫學院姑娘手裡,只她沒有關注後續。

 說到底,別人要做何決定,她無法干涉也不想去幹涉。

 “她決定起訴曹亮了麼”

 “沒有。”陸懷硯說,“至少現在沒有。反倒是她的家人拿到視頻後,似乎想要從曹家那裡再拿一筆錢。”

 人就是這樣的,吃到了甜頭,便想著要吃更多的。

 最初僅憑一份目擊證詞,即便那女孩兒的哥哥說實話,也不一定能叫曹亮定罪。但現在,受害者醒了且有了當晚的視頻,成功將曹亮定罪的概率大大增加。

 但很顯然,他們依舊選擇私了,選擇了錢。

 這就是現實。

 正義與公道有時太過虛無縹緲,不是人人都敢捨得一身剮地為了自己求一個公道,牢牢握在手裡的錢才最實在。

 江瑟低下眼睫。

 纖長的睫毛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陸懷硯低眸看她“很失望”

 “我不是她,沒有立場去評判她的抉擇,更沒資格去失望。”江瑟掀起眼睫,黑沉的眼沒什麼情緒,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更何況”

 她聲音稍頓。

 陸懷硯盯著她眸子“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江瑟聲音很輕也很淡,“她或許只是在積蓄力量,等著哪一日用力回擊,而不是在現在以卵擊石。”

 陸懷硯靜靜看她,半晌,他笑笑“很久以前,岑禮曾經說過一句令人很費解的話。”

 “什麼話”

 “他說,”男人慢條斯理地靠上沙發背,慢慢複述,“你們得罪誰,也別得罪我們瑟瑟。”

 彼時陸懷硯以為這話不過是岑禮在警告旁人別欺負他妹妹,如今再回想,似乎又有了別的含義。

 這姑娘,是個有仇必報的主。

 那一聲“瑟瑟”帶著尾音特有的音調,輕飄飄的,從男人格外低沉的聲嗓裡說出來時,莫名帶了點兒繾綣的況味。

 江瑟眼睫一頓,很快彎起唇角點頭說“這話挺對。”

 又抬手看了眼腕錶,說“禮物看了,曹亮的後續也知道了,我該走了。”

 陸懷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一尾月牙狀的冰已經融化成塊薄薄的冰片,順著酒液滑入舌床。

 男人望著江瑟,等涼津津的冰片化作一團水了,方緩緩嚥下,起身道“我送你。”

 江瑟沒拒絕,頷一頷首,衝他笑著回了聲謝。

 陸懷硯這一次沒有任何阻礙地將人送到了地下停車場,甚至十分紳士地給江瑟拉開了車門。

 他彎腰掌住車門時,江瑟從他身前過,圍巾擦過他肩側,乾燥的空氣裡響起輕輕的一道“噼啪”聲響。

 她垂在圍巾外的髮絲受靜電牽引一根根飄向男人的肩膀。

 江瑟下意識側頭去看,因著這動作,越來越多烏黑的髮絲迫不及待地往他肩膀挨去。

 兩人這會的距離十分近,近到能清晰聞到他被烈酒沾染過的沉香味。

 江瑟抬了抬眼睫。

 一眼便撞入他暗沉的眸光裡,男人黑漆的瞳印著她帶著冷感的眼。

 對視須臾。

 江瑟彎了彎唇角,輕輕地說“晚安了,陸懷硯。”

 陸懷硯也彎了下唇角,淡聲地應“晚安,江瑟。”

 江瑟轉過頭,低身坐進車裡。

 那些纏繞在陸懷硯肩側的髮絲擦著柔軟的面料一根根剝落。

 陸懷硯望著駕駛座上的姑娘,緩緩退了幾步。

 直到那輛紫色小電車徹底沒了蹤影,才低側了側頭,抬手,輕輕摩挲了下被她髮絲捱過的那片衣料。

 回到香樹巷已是清晨。

 天依舊是黑的,鋪陳在屋簷上的霜映著白慘慘的雪光。

 整個世界似夜非夜,似晨非晨。

 江瑟站在窗邊,看著黑暗中的那片薄光,給張玥發了條微信好,我守住旗袍店,你負責給我做那件旗袍。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旗袍,我要知道里面所有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