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婕 作品

第1009章 幽靈馬車

    夜涼如水,秋風似刀,晚風不歇,輕劃肌膚。

    疏星淡月,細雨漂泊,蒼穹低垂,黯淡無光。

    馬車疾行駛來,車輪滾動,飛快地壓出清晰可見的印痕。

    車廂裡,浪九鴉身著黑衣勁服,斜倚窗旁,坐在草蓆上,一手握著酒盞,一手把玩銅錢。他打了一個呵欠,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慵懶感,唯獨那雙星目,深邃如淵,點漆明亮。

    沈雲飛大馬金刀跨坐在轅座上,他一身白衣如雪,劍眉入鬢,丰神俊朗,看上去英姿颯爽。相較於儒雅從容的浪九鴉,沈雲飛握緊韁繩,目光時不時瞥向兩旁,似是戒心重重,有所顧忌。

    浪九鴉瞧他緊繃的模樣,微微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

    沈雲飛白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道:“此次我代父前來,若中途出了岔子,不僅丟了他的臉面,說不定還會令家族蒙羞。”

    “你應邀而來,何必緊張兮兮,杞人憂天,這又不是鴻門宴。”

    “你可別把事情想簡單了,這可是『閻王帖』,不是一般的請帖!”沈雲飛手中握著一張黑色請帖,它是用精鐵所鑄,上面有個清晰的五指手印。

    “人越是害怕,越會把事情搞砸,既然你憂心忡忡,要不打道回府?”

    “那也不成,若我空手而回,我爹肯定打斷我的腿。傳聞接到閻王帖之人,縱使不能親自到場,也得找人代為赴宴,否則將會引來血光之災。”

    “別說得這麼可怕,我聽聞地獄島向來懲惡鋤奸,行事光明,就算婉拒出席,他們理應不會刁難才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者,地獄島在武林中是何等地位,若我們毫無理由拒絕,豈非不給面子?閻王帖可不是誰都能接的,對於接帖之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身分的象徵?”

    “說來說去,也就是虛榮心作祟。”浪九鴉聳了聳肩。

    沈雲飛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獨自一人慣了,自然可以不管別人眼光,但我們白虎堂立足江湖之上,萬萬不能失了禮數,以免落人口實。不過,我爹也特別交代了,他只希望我露個面而已,切勿參與其中。”

    “哦,他怕你涉入何事?”浪九鴉好奇道。

    “據說接到閻王帖之人,只要依約出席,完成地獄島委託之事,便可獲得一個打探世上任何秘密的機會。”

    “這倒是有趣,那你想打探何事?”

    沈雲飛聳了聳肩,不假思索道:“那還用問,當然是五大惡人的行蹤!”

    “為何是他們?”浪九鴉不解。

    沈雲飛面色忽沉,握緊拳頭,咬牙道:“哼,前幾年江水氾濫成災,五大惡人埋伏山間小路,埋伏偷襲,劫走官銀,導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簡直罪大惡極。”

    “但是,我聽聞半個月左右後,那批銀子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那是騙人的!明眼人都知道,五大惡人是何許人也,他們嗜財如命,除非把他們全部殺死,否則他們奪走的銀子,豈有平白歸還的可能?那批迴來的官銀不過是朝廷為了安撫人心,從各地東挪西湊,甚至連夜趕工所造的新銀,並非原來失竊的那批銀兩。”

    “饒是如此,那也是朝廷煩惱之事,又與你何干?”

    沈雲飛忿忿道:“開什麼玩笑,國庫湊出來的銀子,不也是百姓的稅收,難道你以為他們會與民所苦,自掏腰包嗎?”

    “世上這種可恨之事何其之多,若每件案子均令你殫精竭慮,那我看你這輩子恐怕很難真正清閒下來了。”

    “這可不同,當年朝廷找了很多武林中人幫忙押鏢,其中便包含了我們白虎堂。五大惡人為了劫銀,大開殺戒,慘無人道,所有人均被滅口,無一例外。”

    “這麼說來,你是想為白虎堂死去的弟兄報仇?”

    “不錯!”沈雲飛堅定道。

    便在兩人談話之際,不知不覺,馬車行駛至岔路。沈雲飛抬起目光,似是注意到了什麼,連忙拉緊韁繩,勒馬停定。

    沈雲飛這麼做,不是因為岔路令他難以抉擇,而是前方佇立著一人。一名黃衣男子站在路中間,乍看並無不妥,但細想之下,不免覺得幾分古怪。

    初冬的風,本就寒肌沁骨,如今又有細雨綿綿,更顯得潮溼陰冷。眼前此人卻連一把傘都不打,宛若石頭一般,一動不動,未免詭異至極。

    黃衣男子年不過四十,面目冷峻,身形高瘦頎長,雙手負後,身穿青色長衫,臉色蒼白如紙,臉上毫無血色,令人不禁懷疑他是生病了,還是塗上厚厚的白色粉。單看男子上半張臉,並無不妥,但若是瞧見他下半張臉,著實教人不敢恭維。

    原來,他的嘴巴被人縫了起來!

    黃衫男子唇邊的針線密密麻麻,遠看象是老人皺紋,近看象是扭曲字跡,密集如蟻巢,令人頭皮發麻。

    沈雲飛嚇了一跳,他盯著那名黃衫男子,白衣男子也盯著他。兩人四目相交,沈雲飛大皺眉頭,看向浪九鴉,似是對眼前此景拿捏不定。

    浪九鴉微微一笑道:“此地為荒郊野林,他看起來不像趕路之人,閻王帖指引你來此,你說這是巧合嗎?”

    沈雲飛恍然大悟,縱身下車,雙手抱拳道:“在下白虎堂少堂主沈雲飛,代家父前來地獄島赴宴!”

    黃衫男子面沉如水,凝立不動,沒有作聲。

    “你覺得他能回答你嗎?”浪九鴉微一苦笑。沈雲飛目光移去,望向黃衫男子被縫起來的嘴巴,頓時一陣尷尬。浪九鴉繼續道:“你身上不是有閻王帖嗎?”沈雲飛聞言一怔,這才匆忙取出帖子,小心翼翼地遞給那名黃衫男子。

    黃衫男子盯著那張帖子,反覆看了一會兒,目光移向沈雲飛,稍作打量後,將視線又落在馬車上的浪九鴉。黃衫男子外表雖看似羸弱,雙眼卻如毒蛇銳利,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浪九鴉。

    浪九鴉不禁感到奇怪,倘若是出於警戒,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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