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婕 作品

第880章 俠客隱(102)

    強自收攝住滿腔幾近崩潰的情緒,細細觀察文之隱的一招一式,暗想:“他現在失了神智,按理來說,手上使出的定是熟極而流的“日月幽明兵法”,卻怎麼他沒取繩索,只用單刀?”仔細一看,卻覺他許多招式都是似是而非,倒也不全是脫胎於日月幽明兵法,心中暗歎:“看來他只是舉刀胡揮,無甚理路可循,這於我倒是十分不利。”無法憑藉昔時對這路兵法的瞭解抵禦,只好一一觀其來勢拆解防守,心中暗忖:“眼下唯一的辦法,也只能先點了他的穴道,再想法跟祁夏清騙取解藥。”想起往昔時常玩笑說要點他穴道,如今卻是不得不為,心中又是一陣酸楚,若不是擔心淚水模糊了視線,眼淚幾乎就要掉了下來。

    這一番莫名其妙的拚鬥,二人竟是旗鼓相當,原來文之隱在神智不清之下,也無法做到甚麼見招拆招,只是舉刀亂斫,同時因他已累了一夜半日,又輸了好些內力給若雨取暖,也難在內功修為之上取勝。然若雨每與他多拆一招,一顆心就多沉重一分,雖是想盡快打敗於他,但一旦旗子將要打到他身上時,瞧著他的面龐,心裡一陣酸苦甜蜜,又總下不了重手,往往在最後一剎那,又另換一招使出。可這旗子若失了揮打之功,實也沒剩多少用處,想用點穴功夫將他制住,又苦於此路武功未臻精熟,文之隱武功本高,竟總點不著他穴道,若雨愈打愈是煩憂,腳下一路邊打邊退,二人慢慢走入林中深處。

    又鬥一陣,若雨漸感內力不支,一陣心神交瘁,實在不願再鬥,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阿隱哥,你難道真的完全不認得我了麼?”文之隱口中荷荷喘息,卻是無法置答。

    若雨見他瘋癲若斯,一行清淚終於流下,泣道:“阿隱哥,你快回來,陪我去找祁夏清算帳,好不好?他……他害你變成這樣,我這一輩子絕不與他罷休,我們……我們一起把他揍得鼻青臉腫,你說……你說好不好啊?”眼見文之隱仍是單刀連揮,目光惡狠狠的望著自己,想起今晨雪地共話,二人如膠似漆、蜜語連連,心中悲苦無限,哭道:“為甚麼……為甚麼前幾刻鐘還好好的……你……你現在卻突然變成這樣?阿隱哥,都是我害的,如果你沒有追下來救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我……我……我……我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再不要管甚麼祁夏清、不要管甚麼武功秘籍,到另一個世界去,你變回原本那個模樣,永遠永遠陪伴著我,好不好?”說著一隻手漸漸放鬆,手中旗子落在地下,若雨哭道:“你快把我帶走罷!”文之隱仍然聽不見她話,只是單刀步步近逼,若雨眼中柔情無限的望著他,道:“我知道……你不會傷我的……永遠都不會……對不對?”卻見文之隱眼神仍是兇狠銳利,於她言語無絲毫動容,單刀猛力一揮,眼見就要砍在她頸上,若雨微微一笑,絲毫不想躲開,似乎相信這一刀之後,二人就能從此攜手遨遊,再感受不到人間苦悶煩惱,闔上雙眼,閉目待死。

    就在這一髮千鈞的一當兒,忽然一陣破空聲急,一枝羽箭橫空飛來,直朝文之隱心口打去,若雨聽得聲音有異,睜眼一瞧,赫然見了羽箭要取文之隱性命,大吃一驚,急叫道:“危險!”一躍將他撲倒在地。

    她這一躍可說是用盡了平生之力,總算是讓文之隱避過了這一箭,但那羽箭來勢好快,她又發現的遲,竟反直直插入她後心;同時,她這一躍正將自己肩頭湊到文之隱單刀之上,她躍得急,文之隱砍得又狠,一刀直直砍入她琵琶骨,鮮血自她肩頭汩汩而出。

    若雨身受二處重傷,卻絲毫不以為意,望著文之隱的雙眼,噙著淚水,哭道:“現在我可終於懂啦,為甚麼你可以這樣待我……原來……看到你沒受一點傷……甚麼外傷……都不會痛……”

    文之隱並不置答,只是放脫砍在她肩上的單刀,卻忽然樹後閃出一人,急叫道:“你幹嘛撲上去!我是救你性命啊!”

    若雨回頭一看,見是三月前曾在車伕底下救過自己和小綪的徐寧,微笑道:“徐姊姊……謝謝……但我不能看他受傷……”

    徐寧這才認出出手攻擊若雨之人為誰,急道:“說甚麼傻話!”趕緊將她從文之隱身上抱了下來,替她拔出羽箭單刀,給她包紥二處傷口,看著若雨左肩傷處深極,心中大是後悔憐惜。

    若雨一等她包好,隨即坐起身來,問道:“阿隱哥呢?”又不等徐寧答話,自己奔了上去,只見文之隱雙手捧心,臉上神色顯得極是痛楚,若雨心中一驚:“莫非還是傷到了他?”httpδ://()t/

    正要俯身察看,卻見文之隱的眼光惡狠狠的掃來,若雨微覺害怕,但還是伸手想看他心口是否受傷,徐寧手一揮,攔下她來,道:“我來瞧。”

    若雨微一躊躇,還待說話,徐寧早自俯身去瞧。只見文之隱竟是毫無傷人之意,只是在地上低聲呻吟,徐寧心中一奇,暗想:“他方才瘋成那樣,怎麼反而不會傷我?”揭開他手掌,看了看,嘆道:“我沒傷到他。沒有傷口。”

    若雨喜道:“我要看!”

    徐寧見文之隱眼神忽露兇光,雙手作勢像要撲上,忙將她向後推開二步,自己擋在她身前,道:“別看。相信我。”

    若雨嘆道:“好罷。”

    徐寧道:“不過看他模樣,他心口似是真的痛極。”

    若雨心中一陣憐惜,暗想:“為甚麼他心口會突然發疼?唉,或許正是因此,他才沒再向我撲來。”思之仍有餘悸,忽地靈光一閃,說道:“徐姊姊,你快乘現在點他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