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老Q 作品

第一七一章 永王的野望

1674年12月28日,寧州城。手

大明王朝的宗室,既不同於漢晉,又不同於唐宋。漢晉宗藩裂土臨民,猶如獨立藩國;唐宋宗室不胙茅土,其賢能者皆策名仕籍、自致功業,而國家亦賴之,其後雜進諸科與寒素等,而宦績相業亦相望不絕書。

有明以漢晉唐宋為鑑,對前代宗室政策的內容有揚有棄,形成獨自的特色。當年太祖在應天稱帝,建立大明,太祖與其謀士們總結歷史上治亂興衰的經驗時,一致認為,宋元之所以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主弱臣強”,朝廷得不到宗室藩屏,於是以前朝為鑑,決定建藩。

洪武三年(1370年)開始,效仿春秋戰國諸雄侵奪夷狄土地,尊崇周室天子的做法,實行“諸王靖邊”的策略,分封諸皇子為親王,並規定一套嚴格的封藩制度。這一制度被明朝歷代皇帝奉為萬世不變的祖訓,一直延續至今。

但靖難之役後,永樂帝開始強化中央集權,並以己為鑑,規定藩王不得干涉地方政治和軍事事務,不得擅自離開封地,結交地方官員,不得私自與朝官見面,未經宣召不得入京,形成“有明諸籓,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且不可參合四民之業(即士農工商),並能世襲罔替”的局面。

然而,永王朱慈炤自二十多年前就藩雲州以來,完全打破了大明藩王的所有禁忌,受封而錫土,列爵而臨民,食祿而治事,設官而理政,甚至還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兵員萬餘,而且裝備精良,戰力冠絕極東。

雖然,永王對於“不得私自與朝官見面,未經宣召不得入京”這兩條規定尚未觸犯,非不為也,而是情勢所致,不得為也。

因為,十餘年來,朝廷曾數度宣召永王前往南京陛見,但均被朱慈炤以“身體不適”,“邊疆不靖”,“土人做亂”等種種理由推脫,堅決不往南京一行。手

甚至,在朝廷一度頒佈皇帝諭旨,直接要求永王移藩大陸,並派出相應官員接收雲州鎮時,更遭到永王的武力抗拒和驅逐。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永王所據的雲州、鎮州、苦葉島三處主要領地,已擁有人口近七十萬,加上其隔絕大陸的地理形態,儼然已成為割據一方的獨立藩國,對大明朝廷,既不聽調,也不聽宣,自成一統。

然而,永王朱慈炤的野心自然不是做一名割據自立的藩王,曾經遙不可及的大明皇位,也不是不能想一下的。

據聞,身居南京的廣德帝於今年六月身染重病,雖經多方醫治,但時有反覆,已臥床至今,一直未能視事。而詭異的是,身為太子的朱和鈞卻並沒有被眾臣推到監國的位置,代行皇帝之權,反而遭禁足於皇宮之中。

此舉,頓時讓永王朱慈炤心中生出諸多聯想。難道,那孫可望逆賊要趁當今陛下駕崩之後,就要行謀逆篡立之事?

若是當真如此,身為太祖子孫,皇室苗裔,在大明覆亡後,自當挺身而出,於雲州重建大明。

皇帝的寶座,似乎距離自己已經不是那麼遙遠了!手

數十年前,甲申天變,父皇殉國,江山淪喪,若非齊國搭救,自己和太子、定王等人必然遭遇闖逆毒手。原本以為,太子在齊國和大明遺臣的扶持下,登基稱帝,建號永初,自己和定王只能淪為普通藩王,富貴而苟延於世。

然而,永初八年(1654年),登州事變,清虜在永寧候、登萊鎮總兵蔣永銳的接應下,攻陷蓬萊,永初帝攜皇后、太子及數名重臣自焚於行宮。

而他和定王卻因存身於長山島而倖免於難,正在惶然無措之際,孫可望在齊國的軍事配合下,攻克南京,光復整個江南。定王遂被推為大明皇帝,然後在齊國的護送下,前往南京繼位,再立朝廷。

為了避免朱明皇室再度覆滅,永王朱慈炤也在齊國的護持下,先至耿羅島,後抵雲州,於此就藩立國,並積極發展實力,以為自保。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隨著雲州鎮實力的增長,朱慈炤內心的野心也開始慢慢滋生。尤其是廣德帝在南京儼然傀儡般的存在和秦王孫可望的擅權跋扈,使得朱慈炤敏銳地發現,一旦孫逆篡明自立,那麼自己作為大明皇室唯一出外就藩的宗親,崇禎帝的骨血之一,竟然是皇帝繼位的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