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賭注

    湯姆把木炭丟到院子的角落裡,回頭看向那枚正在老嫗腳底冒出黑煙的銀幣。

    “你很在意她嗎?卡卡洛夫,”海爾波拄著柺杖從屋裡走出,拍了拍湯姆的肩膀說道,“是的,你很在意那個女孩。”

    “我只是有些好奇,像她這樣的人,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湯姆有些迷茫,來這裡幾個月,他的埃及語也已經和本地人一樣熟練了,但他始終卻被這個第一次上岸時看到的女孩困擾,他難以理解她究竟是在以一種怎樣的方式感知這個世界,又究竟是憑藉著什麼才讓這個在人類的軀殼中躲藏著的比小動物複雜不了多少的靈魂苟活下來的。

    “為什麼?”海爾波同樣看向街對面的女孩,但眼神和湯姆完全不同,此刻他的狀態並不比那個女孩好多少,“為什麼你會對這種無用的傢伙感興趣?她的存在和不存在對這個世界有什麼影響或是半點兒意義嗎?”

    “我不明白,”湯姆搖了搖頭,“即便身為預言家,我也很難想到她在命運中應有的位置。”

    “很多東西,包括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海爾波冷笑一聲,“它們存在的意義比不上草芥,但還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侵佔著本該屬於他人的東西,每有一粒麥粒進到它們的肚裡,就會有個配吃飽飯的人餓肚子,它們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孽。”

    湯姆詫異地看向海爾波,他的表情隱藏在木乃伊的繃帶下看不真切,但眼神中卻又燃起了被納爾遜打垮的火苗,海爾波這幾個月並沒有白躺,在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並非無敵之後,他似乎正在試圖把他的歪理學說融會到一種更多人都能夠理解的理論中去,可實在拙劣不堪,就像一個智力低下的格林德沃。

    “你既然這麼好奇,為什麼不問問這個知情者呢?”

    海爾波讚許地看向湯姆,打量著老嫗的腳下,他欣賞這種玩弄人心的折磨,哪怕湯姆只是略施懲戒,嘖嘖地說道,“把一枚足以讓她過一年好日子的銀幣丟在地上,她哪怕明知那是一塊被燒得通紅的煤塊也會踩上去不讓別人看到,我很好奇,她的貪婪究竟能挺過痛苦嗎?”

    “我想恐怕不能。”

    “要打個賭嗎?卡卡洛夫,”海爾波怪笑一聲,說道,“你太小瞧貪婪了。”

    “不了,海爾波大人,”湯姆背對著他拒絕道,“預言家從不打賭。”

    “無趣。”海爾波聳了聳肩,“回到我們一開始的話題吧,你既然這麼好奇,為什麼不問問這個知情者呢?”

    “她知道什麼?”

    “把你的魔杖給我。”海爾波伸出手,像湯姆索要魔杖,“我來給你演示一個總算完善了的魔法。”

    湯姆也終於明白了海爾波走出房門的原因,他口中的魔法得到了突破性的進展,實在按捺不住想要實踐的念頭,湯姆並沒有猶豫,徑直把魔杖遞給了海爾波。

    這下輪到海爾波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湯姆給出魔杖的動作會這麼幹脆,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用了,我沒有魔杖也能施展魔法。”

    說罷,他抬起手,隔著院牆按向老嫗的方向,輕聲念道:“攝神取念。”

    老嫗的身體僵住了,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跌去,落到了牆邊的雜草堆裡,而那枚燒穿她鞋底的銀幣隨著她蹬腿的動作向街面滾去,銀燦燦的光芒吸引了幾乎所有能看到的人的目光,她終究還是沒守住這份不當得利。

    “呵呵,我賭輸了。”

    海爾波嗤笑一聲,緊接著,老嫗的七竅中湧出只有他和湯姆才能看到的乳白色蒸汽,匯聚在他的指尖,像雜誌一樣被翻弄著。

    “嚯?還真是曲折離奇的故事呢,”海爾波發出了公雞一般的笑聲,肩頭瘋狂地聳動著,看起來像瘋了一樣,“這個老傢伙,如果是個巫師的話,恐怕能成為一個比赫爾墨斯還要強大的惡徒呢!”

    他看著老嫗的目光中沒有半分的不忿,反倒充滿了認同和讚許。

    “這傢伙能活著,全靠它有個好姐姐。”

    這是一個俗套的故事,法老的衛隊在埃及境內為他的小兒子尋找王妃的候選人,在途徑亞歷山大時,一位當地有名的美人被他們劃入了名單,漁夫的女兒除了一副好皮囊外幾乎一無所有,但她卻擁有一種除了美麗外王室最看中的品質——與生俱來的魔力,沒有巫師學校邀請她入學,也沒有人教授她魔法,當這個麻瓜出身的女巫跟著父親出海時,永遠都是風平浪靜、豔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