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畫框

    “教授……”

    “我那時候在想,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那種眼神,以及……你為什麼會認識我?”鄧布利多的眼神銳利非常,即便是經歷了這麼多的納爾遜也感到心臟狂跳,“為什麼你對我會是那種態度,你知道的,這不應該是一個沒有接觸過巫師的孩子應該有的反應。”

    納爾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鄧布利多緊接以一種彷彿要說服自己的語氣著說道:“當然,之後的故事給了我答案,你是個先知,甚至比格林德沃看得還要更多更遠,更多更遠……”

    “但你知道嗎?我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眼神有那樣空虛,儘管它處處閃著光,但這種光彩都是從外面映煥而來,就像一隻六面都被鏡子包裹著的盒子,人們在看到它時都會被鏡面折射的美景吸引,從而忘記探尋盒子裡究竟裝著什麼,”鄧布利多的眼神變得極富穿透力,簡直就和那日在特洛卡的酒館中他施展攝神取念時一模一樣,“我從你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兒你自己,納爾,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對什麼都不在乎呢?即便是後來你做的一切,難道真的有什麼正義感在驅使你嗎?我不認為是這樣,你的心裡只有寥寥幾個影子,連你身邊的花草樹木、小貓小狗都裝不下,你會去憐惜它們,但你從不在意它們,你的溫和善意來自於教養,但這種教養又從何而來呢?”

    “彷彿你曾經在一個美好到我難以想象的世界生活了很久,對我們所看重的所有寶藏都嗤之以鼻,甚至連魔法,在你看來也只是一件有些有趣的工具,當然,這是不可能的,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尼克勞斯先生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只可惜,我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鄧布利多的表情不再嚴肅,笑了笑,接著說道,“格林德沃告訴我,你的心裡有遠超他的野心,我不相信,孩子,我不認為一個眼睛裡什麼都裝不下的人會裝下那些蠅營狗苟的東西。”

    “直到後來,我終於看到了你的情感,鑽心剜骨那種咒語可不是你通過練習就可以釋放的,更何況它那麼強大,積蓄的憤怒遠超我的想象,”納爾遜的手猛地攥起來,又緩緩鬆開,慘白的痕跡正在艱難地恢復血色,鄧布利多看著納爾遜的手,柔聲道,“我終於看到了盒子裡的東西,終於看到了你和這個世界的聯繫,你終於不再是一個沉靜到令我都感到恐懼的路人或者看客,你的心裡其實裝了不少東西。”

    “但那真的是你自己的東西嗎?”鄧布利多的發問彷彿能直擊納爾遜的靈魂,“那是屬於尼克勞斯先生的,我沒有見過他,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在戰火中失去了很多的記者,他對和平的嚮往並非我們這種生於安樂的巫師可以想象的,你在他死後,將他的夢想當成了你的,所以你突然變得冒進,突然拋下了部分束縛著你的教養,你開始擁抱你的力量,將你的魔力滲透到你生命的方方面面,你選擇離開霍格沃茲,因為你害怕霍格沃茲的安逸生活會磨平你的稜角,你害怕你會因此遺忘自己好不容易才定下的目標,你開始變得活躍,不再按部就班地修習魔法,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更加古老、或者更加未來的魔咒,即便你拒絕了格林德沃的魔法,但你的力量以一種連我都看不懂的速度變得更強,我知道,你急了,你想要在幾年之內就做好這一切,不說這究竟是否激進,當你真的得償所願時,你的心裡又能剩下什麼呢?”

    納爾遜沉默了,他原本溫和的表情變得板正,一雙海洋般的藍眼睛此刻如同深海底部漆黑的海溝一般,讓鄧布利多看不到頭。

    “作為老師,我相信你不會做錯事,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是否操之過急了呢?”鄧布利多輕嘆一聲,以一種平等的態度看著納爾遜,“我並非反對你,我的家庭也因為保密法而土崩瓦解,我的前半生幾乎被它害得不成樣子,我也知道它只是一個扭曲的時代下的扭曲產物,但它哪怕像篩子一樣脆弱,也仍是現在不可獲缺的——你知道嗎?克雷登斯·拜爾本找過我,從未來帶來了你想要告訴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