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祖孫

    “這兒有這麼多人,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呢?教授。”斯萊特林塔樓地下的活動室中,納爾遜從門後的陰影中走出,向賽克斯教授點頭致意,“教授,晚上好。”

    “我並不好,”賽克斯教授的語氣毫無波瀾,“你們幹了什麼?城堡差點塌了。”

    “我們只是在練習鐵甲咒,只是這間活動室有些年久失修。”

    “鐵甲咒?”賽克斯教授向熱火朝天的人群投去關注的眼神,不再看著納爾遜。

    過了一會兒,就在納爾遜準備回到靠著最舒服的那面牆牆根邊時,賽克斯教授突然開口說道,“說真的,我覺得讓一個在紐蒙迦德待過那麼久的學生回來上學有些不合適。”

    “我同意,教授,”納爾遜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覺得對喬昆達學姐的懲罰有些嚴重了。”

    “哼,”賽克斯教授轉頭看了他一眼,凝望著納爾遜的頭顱,似乎想看清楚他腦子裡在想什麼,隨口問道,“伊法魔尼的教學水平怎麼樣。”

    “很不錯,比我們差一些,但是氛圍很好。”納爾遜答道。

    “它在哪?”

    “在美國。”納爾遜轉過頭,望著賽克斯教授,發現她並沒有繼續盯著自己,彷彿隨口的閒聊,於是也隨口答道,“我也不清楚在哪個州,您喜歡麻省嗎?如果您喜歡,它就在波士頓了。”

    “波士頓?我不喜歡波士頓,”塞克斯教授冷哼一聲,玩味地說道,“麻瓜們很喜歡波士頓。”

    ……

    波士頓,這座新英格蘭最大的城市哪怕在戰爭的陰霾中也維持著一如既往的繁華,工廠的濃煙滾滾升起,將本就陰雨連天的天空染成濃重的灰敗色,甚至連五大湖原本澄澈的湖水上空也被酸性的工業雲籠罩,但工廠主們卻在機器的轟鳴聲中異常滿足——作為資本家,他們會告訴你,這是獨屬於財富的美妙顏色。

    距離波士頓城區不遠處的海面上,波濤正盪漾著和天幕一樣的顏色,碼頭工人們抽著劣質的捲菸排隊裝卸來往于波士頓灣這座繁華海港中的貨物,這座城市中的人和周圍的陸地、天空、海洋一樣,為了資本家們的財富奔波著,它們機械地重複著機械的動作,這些機械一般面黃肌瘦的傢伙們早已不應用“他們”這樣表徵人類的代詞來修飾。

    波士頓灣,茶葉的搖籃。一艘艘汽笛鳴叫的貨輪鱗次櫛比,縮在碼頭旁翹首以盼,它們當中的許多已經服役多年,甚至不堪重負,但船東對財富的渴望還是擊敗了對安全的考量,或者說,在這個時代,安全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但對於那艘排在最末端、刷著紅色油漆郵輪的船東來說,安全絕對是重中之重,據他所知,這艘郵輪底層的貨艙內,每一位“貨物”,可都是僱主最最疼愛的寶物。

    而就在他望著遠處的碼頭,祈禱前面排隊的貨輪能快些裝卸時,一位不速之客卻突然出現在了船底安保森嚴、卻只擺著四個罩著黑布鐵籠的貨艙之中。

    “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爺爺。”

    阿芒多·迪佩特,這位許久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頭的霍格沃茲現任校長,竟然出現在了千里之外的美國。

    “祖父大人,您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船艙的中央,兩隻枯槁的手握住了鐵籠的圍欄,一張蒼白、浮腫又憔悴的臉出現在阿芒多的視線當中,他張開嘴,虛弱地衝籠外的老人笑了笑,一陣鐵鏈碰撞的嘩啦聲從籠中傳來,他努力地把臉貼近欄杆,這張全部毛髮被剔得乾乾淨淨的面龐此刻透露出一種絕望的滑稽,抑或是滑稽的絕望。

    “巴里,”阿芒多眨了眨眼睛,渾濁的老眼有些溼潤,他此刻的形象比起巴里好不到哪去,原本光潔的銀絲脫落了大半,而他的脊背相比幾年前也更加佝僂了,眼中的強權早已不復存在,現在的阿芒多·迪佩特看起來甚至不如他為自己準備好的那張畫像,原本合身的長袍像電線杆上的被褥一般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甚至拖到了地上,他顫顫巍巍地舉起魔杖,用盡全身力氣點到關押著巴里的鐵籠上,說道,“我是來接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