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誰來行刑?

    “納爾,你準備怎樣炮製他?”

    納爾遜沒有理他,只是低頭凝視著大鬍子,他伸出手輕輕地用手指划著大鬍子的光頭,指甲劃過皮膚的觸感讓大鬍子頭皮發麻,他努力地抬眼,看起來像是在翻白眼一般仰視納爾遜,看到他在看著自己,納爾遜停下手,和大鬍子對視,大鬍子被他盯得心裡發毛,閉著嘴巴支支吾吾地掙扎起來。

    納爾遜把手在桌布上擦一擦,笑著搖搖頭,讓大鬍子心裡更發毛了。

    他想起了約納斯遇襲的可笑理由,它太好笑了,以至於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一直以為約納斯遇害的背後可能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或許是針對他的那些報道,有些人希望他緘默,甚至可能是針對自己,為了自己並不知曉的那些父輩的往事……他早已做好了面對更強大敵人的打算,然而事情的真相出乎意料的簡單——

    這個兇手的頭腦基本已經被酒精和自身的平庸摧毀了,他甚至用不到什麼攝神取念,用不到什麼吐真劑,他甚至連最簡單的言語話術都不用,就能輕而易舉地從這個人油膩而愚蠢的腦子裡看穿一切,他就是這樣一個身體快過腦子,人云亦云的衝動莽夫。他真就是因為在路上偶爾碰到一個德國人,所以襲擊了他。

    “我一直以為,”納爾遜又把手放到大鬍子的頭頂上,他輕輕地用指甲剮蹭著頭皮,彷彿在找一個開刀方便的位置,他緩緩開口,“真正的愛國者,在祖國受辱的時候,都會出現在戰場上,而不是像老鼠一樣窩在酒館裡。”

    “嗚嗚嗚。”大鬍子掙扎著扭動起來,似乎想說什麼。

    “不要亂動。”納爾遜把整個手掌按在大鬍子的頭頂上,把他死死地按住,“你知道嗎?你殺害的那個人,那個德國人是個記者。”

    “你肯定在想,那又怎麼樣呢?一個職業是記者的德國人還是德國人,是吧。”納爾遜拿開手,轉身向正在對著另一個小酒保竊竊私語的特洛卡揮了揮手,繼續說道,“去年他去波蘭採訪,親眼見證了波蘭對你們鄰國,捷克斯洛伐克的瓜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時候的華沙比柏林還要狂熱,你們這樣的小偷,還在乎祖國受不受辱嗎?”

    “嗚嗚嗚!”大鬍子的掙扎更強烈了。

    “你知道嗎?他寫過無數篇報道,希望歐洲的其他國家能夠重視德國的野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期盼和平!”納爾遜從懷裡抽出魔杖,惡狠狠地欺身上前,用魔杖抵住他的眉心,巨力之下的冷杉木魔杖似乎都要彎折了,“你知道嗎?他一年到頭奔波在外,就是為了讓你這樣的渣滓的家園免受戰火的侵襲!你知道嗎?他結婚那麼多年沒有生小孩,就是害怕孩子會分散他撲在事業上的注意力!你知道嗎?他臨死前一天還在告訴我,要我成為一個為了別人的幸福奮鬥終身的人!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