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秋 作品

58、秋色攬星河

    沈燼手指搭在吧檯上, 心不在焉的敲著酒杯杯壁,熄滅了手機屏幕若有所思。

    所有看似正常但實際上經不起深究的事情,都逐漸浮現在腦海裡。

    秋隨預備換新房子的時候, 姜嘉寧將顧澤松介紹給她。

    顧澤松和秋隨作為當時高四的復讀班同學,看上去關係並不算熟悉, 甚至還比不上姜嘉寧和顧澤松的熟悉程度。

    沈燼心不在焉的歪了下頭。

    他印象中, 秋隨是為了顧澤松才和他分手的。

    當時在顧澤松公寓的時候,秋隨卻連顧澤松的聯繫方式都沒有,看上去就只是多年沒聯繫的普通同學。

    他挑了下眉,隱隱約約覺得當年的分手,或許是有內情。

    至於顧澤松,說不定只是被秋隨隨手拉來的一個幌子。

    沈燼輕嘖了聲, 在察覺到秋隨或者從來沒有和顧澤松在一起的時候,升起了一種後知後覺的隱秘愉悅。

    但又無法控制的升出了一些不安感。

    秋隨似乎瞞了他很多事情。

    而那些事情,應該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

    但是這些過往,他一無所知, 秋隨似乎至今也沒有坦白的打算。

    沈燼垂眸看了眼腕錶, 不久前鬼屋的畫面又不期然冒了出來。

    秋隨那時候提出要換樓層的語氣,他還記憶深刻。

    她像是不好意思提出這個匪夷所思的要求, 但又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提出這個要求。

    沈燼將吧檯上的酒杯往前一推,發出的叮鈴碰撞的輕微響聲。

    他身體微微後仰, 陷入回憶。

    印象裡, 秋隨並沒有恐高的問題。

    高三的時候,為了給所有高三學生創建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

    高三學生佔據了教學樓的最頂層,只是為了不讓走動樓梯的吵聲和其餘年級的學生打擾到高三學生的學習。

    至少在高三的時候,秋隨從來沒有露出過對於高樓層的畏懼。

    她所在的翻譯公司,在寫字樓的頂層, 似乎也沒有妨礙秋隨的正常工作。

    沈燼低頭,重新摁亮手機,屏幕上是被他最新更新的屏保照片。

    他盯著屏保照片上五官精緻臉龐白皙眼神又有些茫然的秋隨,挑了下眉。

    秋隨是什麼時候開始恐高的?

    而且恐懼的似乎是六層以上的高度?

    沈燼輕眯了下眼睛。

    猛然想起來,秋隨在選擇公寓的時候,無論是之前入住的原公寓,還是選擇鉑悅灣的時候,都恰巧入住在五樓。

    還挺巧。

    五樓。

    剛好比六樓更低一層。

    沈燼撐著額頭若有所思。

    面前已經空了的酒杯被調酒師自動續上半杯紅酒,沈燼掀了掀眼瞼,晃動酒杯,看著酒杯中盪漾的紅色液體,思緒有些遊離。

    秋隨居然是個酒量極好的人這個事實,至今讓他回不過神來。

    沈燼理解,有不少酒量其實不錯的女生為了保護自身安全,會選擇隱瞞酒量,或者聲稱自己酒精過敏,或者直接說自己酒量不佳。

    但是秋隨似乎隱瞞的過於深了。

    這件事情,目前看上去只有姜嘉寧一個人知道,其餘人都不清楚。

    沈燼莫名覺得有點煩躁。

    她像是一個抓不住的人,總有些迷霧揮之不去。

    沈燼越想越覺得這幾件事情都有些古怪,也許這些古怪之間還互有聯繫。

    陳睿不久前發了信息,說他已經坐了後一班飛機抵達了平城,現在距離酒吧不過一公里路程。

    沈燼擰著眉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收拾起放在一旁的深色西裝,起身離開前,特意找他搭訕過的女調酒師湊過身來問他要微信。

    沈燼眼尾下垂,掃了眼女調酒師的微信二維碼,伸手敲了敲手機上的屏保照片,漫不經心開口:“別惦記了,我是她的。”

    他語氣頓了幾秒,視線又看向名為程琮的男人。

    這人也是酒吧的調酒師,將秋隨奉為女神,又把姜嘉寧當成偶像,還向在酒吧喝酒的姜嘉寧求來了簽名合影照。

    如果不是這張照片,他也不敢這麼快確定,秋隨就是女調酒師口中那個酒量千杯不醉堪比俄羅斯人的俄語翻譯。

    沈燼扯了下唇,修長精緻的指節反扣敲了敲吧檯的大理石桌面。

    “你也別惦記了,”沈燼聲音和溫和,卻莫名有一種威懾力,“她也是我的。”

    沈燼喝了酒不能開車,陳睿也奔波了一天,陳睿直接找了一個代駕從機場到酒吧來接沈燼。

    平城是出了名的不夜城,這兒又是平城著名的酒吧一條街,道路兩旁五彩炫目的燈光轉個不停,從酒吧門口還能時不時飄出一陣陣或輕靈婉約或震耳欲聾的歌聲。

    酒吧一條街人流量極大,車子行駛的極為緩慢。

    明亮的燈光從窗戶投射進來,陳睿不經意側頭看了眼窗外,突然直起了身子。

    “沈總,”陳睿開口喊司機停車,一邊轉身詢問沈燼,“我記得明天一早才開始和客戶進行商務談判,今晚沒工作,我能先下車嗎?”

    沈燼淡淡開口:“怎麼了?”

    陳睿伸手一指,平城最大的商貿超市門口出來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柺杖,身邊有人攙扶著,走的極為緩慢。

    “那是我大學時候的恩師,平城人,”陳睿說,“今天恰巧見著,上去和恩師聊一聊。”

    沈燼微微頷首:“去吧。”

    “等等,”他語氣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喊住正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的陳睿,“你的恩師?”

    陳睿茫然點了下頭:“是的。”

    沈燼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偏頭看了眼窗外的老人,又很快收回視線:“你會把你的恩師當做親生父親嗎?”

    “啊?”陳睿困惑的皺起眉頭,他有些不清楚這個問題到底和明天的商務談判會議有沒有關係,但他仔細思考了會,還是認真回答道,“當然不會啊,我又不是沒有父親。”

    陳睿撓了撓頭,沉默了片刻,又開口解釋道:“這麼說也不對,雖然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是對恩師的感情和對父親的感情是肯定不同的,兩個人的地位也肯定不同,很難進行比較吧。”

    空氣安靜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