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第56章

    而真相浮出水面後,那些讓他心動的節點與時濛一一重疊,黑白變成彩色,他喜歡的人,才有了生動具體的樣子。

    真正的愛,從來不是突如其來,而是與日俱增。

    “那時沐呢?”

    歇斯底里後的時濛,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冷靜,冷靜到非常介意的事也不再恥於問出口。

    反正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

    時濛甚至將這個問題具體化:“你說過只會喜歡他,不可能喜歡我。”

    沉寂幾秒,傅宣燎才說:“不是不可能,是不能。”

    當時他身上套著枷鎖,所有人都提醒他不可以忘記,他越是害怕忘記,就越是急於遠離。後來他才知道,時濛對他來說並非只是誘惑,更是賴以生存的氧氣。

    他早就該面對自己的心。

    不確定時濛能否明白他的意思,傅宣燎將複雜的事情做了簡化:“總之,我喜歡的是你,只有你,以前是你,以後也是你。以前你沒了我不能活,現在是我沒了你活不下去。”

    似是回想起與“活”相對應的那個字,時濛哆嗦了下,即便還是將信將疑,到底沒再咄咄相逼。

    “你現在說什麼都行。”他累了,沒什麼力氣地說,“你就是仗著我還……”

    說不下去,由厚臉皮的傅宣燎替他補全:“對,我就是仗著你心軟,仗著你對我……還有愛。”

    傅宣燎都覺得自己卑劣,可他必須、也只能這麼做。

    他可以坦蕩地承認是喜歡的,是渴望的,是錯了想要糾正和挽回的,只求時濛承認是恨的,是計較的,是想要被愛的。

    在他們這裡,愛可以全無理智,也可以互相算計。

    而被“屈打成招”的時濛,面對傅宣燎將他藏匿了許久的心跡就這樣挑明,暴怒之後的無奈也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罕見的情緒。

    他不想讓傅宣燎瞧見,便偏過臉,面向牆壁。

    然後啟唇,緩緩道:“天沒亮的時候,在便利店對面的那條街上,我回頭看了一眼。”

    剛過去沒多久的事,傅宣燎自然記得。時濛走了多久他就跟了多久,他還記得那時起了一陣風,時濛轉過頭,給他的第一個眼神卻並不冷冽,淡然中有種莫名的安心。

    “其實可以不用回頭看的。”時濛接著說,“但是我回頭了。”

    由於時濛鮮少挑起話題,傅宣燎摸不清他的路數,也不知道他提起這件事的目的為何。

    是讓我猜他為什麼回頭嗎?

    不過時濛亦有不說廢話的習慣,把問題丟出來,關子也不賣,就主動告知答案。

    擰著脖子的彆扭姿勢讓時濛的聲音有些模糊,哽咽中是一種由不得他隱瞞的無可奈何。

    他說:“因為想看看你還在不在。”

    傅宣燎一時怔忡,不知是為了時濛終於在他面前露出類似委屈的情緒,還是這短短一句話裡巨大的信息量。

    處在混亂和訝然的交織中,他還是先將這句話“翻譯”出來。

    其實不用回頭,卻還是回頭了,時濛想說的是——

    我嘴上說著讓你走,可身體和心,卻誠實地希望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