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願 作品

16、第 16 章

    沒有人有義務守護她,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被愛。

    過去孤身一人的八年裡,她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她不怪任何人。

    在這種時候,哪怕姜知漓看到別的女人從傅北臣的車上下來,或許她都不會有這麼大的波動。

    可這個人偏偏是簡語凡。

    過去的八年裡,不費絲毫力氣,就能得到沈茵所有的愛和關心的人。

    姜知漓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沈茵的親生女兒。

    可為什麼她卻一無所有。她又究竟做錯了什麼。

    甚至現在,連傅北臣也站在她的身邊了嗎?

    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人,全部都拋棄她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

    姜知漓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是積蓄在身體裡的所有壓抑的情緒在此刻盡數迸發出來,吞噬掉她所有的清醒和理智。

    擁擠的人潮裡,她跌跌撞撞地走著,身上已經被冷風吹得近乎麻木。

    身後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經有些聽不清楚了,也不想回頭。

    突然,手腕被人一把從身後扯住。

    “姜知漓。”

    這次的聲音更清晰了,比呼嘯的冷風還要凍人。

    姜知漓的神經終於跳了一下,慢慢轉過頭。

    是傅北臣。

    他垂眸看著她,攥著她的手腕,抿了抿唇,“我送你回去。”

    姜知漓想掙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卻失敗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平靜:“傅北臣,我現在心情不太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說好聽的話給你聽。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好不好,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姜知漓自己不知道,她說這些時,眼眶是紅的,連尾音都有些發顫。

    可憐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孤零零地躲在路邊的草叢裡,有人來便縮回去,誰也不讓碰。

    那雙漆黑的眸凝在她的臉上,定定地望了好幾秒。

    終於,他鬆開手腕上的牽制,一言不發。

    姜知漓長舒一口氣,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

    也許是時機恰好,她才剛剛走到車站,一輛公交車就緩緩在她面前停下。

    車門打開,姜知漓上了車,正想掏錢投幣,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錢包。

    她有些懊惱地垂下眼,心裡不免更加失落。

    剛想轉身下車,身後忽然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腕上的腕錶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一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被塞進投幣箱裡。

    姜知漓愣了下,錯愕地轉頭看去。

    傅北臣就站在她的身後,神色從容,“上去吧。”

    姜知漓沒想到他會跟過來,她頓了頓,心裡忽然湧起一陣酸脹感,抬腳往車裡走去。

    剛好一個靠窗的座位空著,姜知漓坐下來,不受控制地朝車門處看去。

    傅北臣沒跟著上來。

    也幸好沒跟上來。

    她終於鬆下一口氣。

    姜知漓一直有一個習慣,以前在英國那幾年,每一次抵抗不住負面情緒時,她都會坐上公交車,從頭坐到尾,完全地放空自己。

    她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讓她可以慢慢消化掉一些情緒。

    公交車緩緩行駛起來,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裡兜兜轉轉個不停,按著既定的軌跡行走。

    窗外霓虹閃爍,像一幅美麗卻空洞的畫。

    *

    深夜,公交車終於行駛到終點站,結束了一天中枯燥的循環反覆。

    司機透過倒車鏡,看著後面那輛跟了一路的勞斯萊斯,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把車熄了火,揉著痠痛的手臂站起來,才發現後面竟然還有人沒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