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願 作品

5、第 5 章

    收到安陽發送過來的地址,姜知漓在公司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打算直接過去等。

    幾年沒回江城,姜知漓第一次感覺到堵車的可怕。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整整用了三個小時才到,坐到她甚至都有些暈車反胃。

    等出租車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外面的天徹底黑了下來。

    安陽已經提前跟這傢俬人會館的服務人員打過招呼,姜知漓就坐在一樓大廳處等著。

    旁邊就是落地的大窗,濃重如墨的夜色盡收眼底,大堂內的人來來往往,燈火通明。

    姜知漓坐在沙發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出入的賓客,生怕一個不留神,傅北臣就離開了。

    三個小時過去,腹部飢腸轆轆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姜知漓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

    可她又不敢離開片刻,萬一傅北臣剛好在這時候出來,她今晚就白忙活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

    姜知漓在心裡一遍遍催眠自己,直到胃部已經餓得有些麻木了,睏意一陣陣襲來,連眼皮開始止不住的打架。

    要麼說等待是最難熬的事,尤其是等待一個虛無縹緲的結果。

    睡意迷濛中,姜知漓也不敢閉眼,只好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轉頭看著窗外來往的車輛,還有地上被秋風夾裹,肆意飛舞的枯葉。

    她忽然就想起,她跟傅北臣提分手後的那段時間。她沒去學校,傅北臣找不到她,只能在她家門口等著。

    聽家裡的傭人說,整整一週時間,他每晚都來,每晚都等。

    那時還是在冬天,寒風凜冽,稍微在外面站一會兒就會被風吹到麻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撐住的,怎麼就倔成了那樣,一定要她給出一個答案。

    思緒遊離間,姜知漓站起身,走到旋轉門外。

    呼嘯的冷風一下子刮在身上,一寸寸蠶食掉身上的暖意,站的久了,連心臟的溫度似乎也跟著冷卻下來。

    原來在冷風裡等人的滋味是這樣的。

    只有自己也嘗過,她才知道自己當初對他究竟有多麼殘忍。

    姜知漓垂著頭,髮絲在空中肆意飛揚,凌亂地遮擋住半張臉,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神情。

    不遠

    處,一輛黑色邁巴赫靜靜停在路邊,不知已經停在那裡多久,幾乎快要融入周圍的夜色中。

    傅北臣坐在後座,深邃平靜的目光一直落在門口那抹身影上,不曾移開。

    她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形在冷風中顯得格外纖細單薄,大衣只堪堪遮住膝蓋以上,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看著都冷,卻又扎眼得很。

    明黃的燈光下,周圍經過的賓客都是結伴而行,越發襯得她孤獨又淒涼。

    車內一片安靜,前排的安陽看著門口的姜知漓,猶豫著開口:“傅總,姜小姐已經等了將近四個小時了。”

    車也停在這裡將近四個小時了。

    安陽實在摸不清老闆的心思,只能隱約猜測到,傅北臣一定跟這位新來的設計師有源淵。

    原本定好的應酬推了,愣是在門口親眼看著人家等了四個小時。

    安陽已經在傅北臣身邊工作了三年多,他看著傅北臣用最短的時間坐到現在的位置,已經是近乎變態一般的存在。整整三年,安陽幾乎就沒見過他浪費過一分鐘時間在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上,像是根本沒有感情的機器,冷靜自持到可怕。

    安陽當然也從來沒見過他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

    一片詭異的安靜裡,路燈的光亮投進來,籠罩在男人冷冽的眉眼上,一雙黑眸深邃似海,看不出一絲洶湧的情緒。

    傅北臣平靜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

    腕錶在光線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映在他如墨般的眼底,似有什麼隱隱碎裂開來。

    忽然,他低聲問:“四個小時,很久嗎?”

    明明連他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聽見這句意味不明的反問,安陽敏銳地察覺到傅北臣現在的心情不好,於是徹底噤聲。

    車廂內再次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