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 作品

64、第 64 章

    他還要再嘗試睜眼時,忽而聽見了一道極為微弱的聲音。

    他其實沒有聽清楚內容。

    但他辨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她大約會被那些血嚇哭了。

    他這樣想著,心卻慢慢安定下來,漸漸沉入睡夢裡。

    大約是因為常年鍛鍊,又在公大訓練了一學期,陸起陽在第二天早上便醒了。

    刀傷是在肩上,縫了好幾針,其他地方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但相比起來還不算嚴重。

    因為頭部遭受外力打擊,還有輕微腦震盪。

    陸起陽醒來時,剛動了一下,便“嘶”了一聲。

    守了一夜的爸媽立刻驚醒,問他哪裡疼,又問他餓不餓喝不喝水,傷是怎麼來的。

    接連的問題在耳邊響起,他卻沒有聽,而是看了一眼四周。

    他沒有看見聲音的主人。

    她不在這裡。

    陸起陽收回視線,神色懨懨地閉了眼,有氣無力地哼道:“死不了。”

    “嘿,臭小子,說的什麼話!”

    陸起陽住了幾天院,除了刀傷以外,其他傷口基本沒什麼大礙了。

    途中爸媽問過他好幾次傷是怎麼弄的,他都裝聽不見,沒有回答。

    他從睜開眼開始,便一直等著,直到等到出院,許枝都沒有來看他。

    他本想著,她不來找他,他去找她也可以。

    但一出院,他便被禁止劇烈活動,一直待在家裡養傷。

    而傷口又恰好在肩上,一點牽動都傳來刺般的痛。

    過了好幾天,他才敢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身殘志堅地單手拿著手機,給許枝打電話。

    然而打了幾次都沒有接通。

    他分隔幾次時間段,都打過去,卻沒有一次接通。

    許枝也沒有回過來。

    晚上陸行進來給他換身體上其他傷口的藥時,陸起陽忽然問:“那天你們怎麼過來的?”

    “還能怎麼過來?開車過來。”

    一提起這個,陸行就沒好氣。

    陸起陽換了個問法,“是誰通知你們的?”

    陸行用酒精拭洗著

    他的傷口,夾槍帶棒地回:“當然是醫院,不然呢?難不成還是砍你的混蛋給我們打過來,說你兒子在醫院,不打款不救啊。”

    “……”

    陸起陽沒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過了小半個月,他去醫院拆完線。

    拆完線以後,爸媽才勉強解了對他的限制。

    而公大的假期已經所剩無幾。

    他卻自那天以後,再沒有許枝的消息。

    陸起陽最初幾天只以為她被什麼是給耽擱了,但後來,他就慢慢明白了。

    薄延用他來警告她。

    她大約覺得,是她將惡意帶到了他身邊。

    他想起了她說的那句話。

    ——“我沒有那麼多,我只有你們,如果他動了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我會覺得我才是那個劊子手。”

    她沒有來找他。

    因為在她心裡,她才是那個劊子手。

    陸起陽穿過街道,慢慢往前走。

    他望著一側的門牌號。

    c4、c5……

    c6。

    陸起陽停下腳步,走到大門口,按響了門鈴。

    沒過一會兒,許媽從裡面出來,見到他便說:“這幾天才聽老陸說你受了傷,怎麼還出來,萬一傷口裂開怎麼辦,又是傷在肩膀上,一不小心就會牽扯到。”

    許媽說著,忙開了門,“先進來,別在外面吹感冒了。”

    陸起陽走進去,問:“許枝在家嗎?”

    “哦,找枝枝啊,”許媽給他拿鞋,說,“她沒在家。”

    “最近都沒在家裡,前短時間她去了s省,那邊有個射擊場,她說想去練槍,怕放假不練沒手感,過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許媽說。

    國內能打.槍的射擊場屈指可數,a市的被封以後,就只剩外省了。

    陸起陽沒有換鞋,他垂下眼,視線落在門口時停了一下,一處不易察覺的縫隙中,凝著已經幹掉的血跡,約一指寬。

    他慢慢收回眼,說:“我就不進去了,阿姨,如果許枝回來了,能讓她給我回個電話嗎?”

    許媽應下來,而後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在那邊怎麼練的,我給她打電話也不接,這都三週了,就落地時給我回過一條短信報平安。”

    陸起陽頓時明白過來。

    許枝不會再聯繫他了。

    也不會再聯繫身邊所有親近的人。

    她要把惡意和黑暗留在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