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不會咕咕咕 作品

89、第八十九章

    那聲音平靜又寡淡,彷彿在形容一件多麼為不可及的小事。

    可是誰都知道能在一瞬間將這些方方面面全都想全,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季瀟看著身旁的魏輕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乾巴巴的講道:“謝謝。”

    “不用。”魏輕語搖了搖頭,她動作輕柔地託著季瀟滿是傷痕的手,聲音並不平靜,“疼嗎?”

    季瀟聞言將自己的視線跟著魏輕語的問題挪到左手上的擦傷。

    她曾以為魏輕語能面無表情的接受真的十分厲害,而如今輪到她了,她卻明白這種厲害之下,深藏著的無奈。

    在巨大的孤獨下,任何疼痛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如果酒精擦過她手背傷口的觸覺名為疼痛,那麼她心上比這還要難以忍耐的空洞叫什麼?

    “你從來都不是這樣這麼不愛惜自己的人。”魏輕語又道。

    季瀟知道魏輕語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打架。

    從剛才坐著警車來到警局,自己一句話也沒說,魏輕語也並不知道自己是為了她打架。

    季瀟看著自己手背上那泛著殷紅血色的傷口,垂下的手腕寫著無力的頹廢。

    她並不想告訴魏輕語真相,只回答著她表面的問題:“我過去是的。”

    可是魏輕語卻並沒有如季瀟所願的沉默,反而反問道:“可你不是過去的你了,不是嗎?”

    少女說著就抬起了她的臉,頭頂的燈光襯得那雙青綠色的眸子如寶石般璀璨。

    真摯,認真。

    原來她還記得自己感恩節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

    季瀟心尖微微顫動,意味不明的對魏輕語“嗯”了一聲。

    “那我們孩子也太冤了吧!那個魏輕語的小狐狸精是個什麼東西,我們家孩子不過是說了她幾句就被打了?”

    柳月打開隔壁會議室大門的瞬間,女人尖利的大喊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和。

    魏輕語幾乎同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手心裡那名少女手指的下意識收緊,她不動聲色的抬頭看向季瀟,卻看到方才她還幾近頹廢的眼睛裡,冒出了一條吐著信子的蛇,陰鷙的散發著她不易察覺的危險。

    魏輕語覺得自己心底那這些日空落的寂然兀的被一陣柔軟包裹。

    她好像知道了季瀟打架的理由。

    郝慧厭惡的翻了個白眼,罵道:“真是小市井,輕語啊,你別放心上,他們這種人罵人最難聽了,什麼腌臢話都能說。”

    魏輕語並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她重新低低頭繼續幫季瀟上藥,輕聲對面前的少女提醒講道:“下次不要這樣了,我沒關係的。”

    魏輕語的聲線輕輕顫抖,語氣裡滿是心疼。

    一側的時鐘咔噠咔噠的走著,季瀟看著已經知道答案的魏輕語遲遲沒有回答她。

    她想哪怕是下一次,哪怕是未來魏輕語真的跟那個男人說的似的,成了晉太太,她還是會這麼做。

    說來也是既可笑也無力。

    她的失控,她的暴戾,她的不受控制都被交在那個名為魏輕語的按鈕上。是否沒關係,從來都不由她。

    季瀟抬起自己包紮好的另一隻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果然她這具還殘存著原主的身體又在大衣口袋中放了幾顆糖果。

    她熟練的五彩玻璃紙糖果攤放在手心裡,對著郝慧,還有魏輕語,極簡的講道:“糖。”

    那金橘色的眼睛在季瀟面前凌亂碎髮中抬起,猩紅又水汪汪的直勾勾的看著魏輕語。

    她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就彷彿是一隻剛剛學會融入社會的小獸在討好她周圍的人。

    刺鼻的消毒水縈繞在這一方空間,郝慧挑了兩顆糖繼續給季瀟整理著額頭上的傷口。

    月夜寂寂,魏輕語想起來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跟季瀟還有郝慧也曾經這樣在一起,季瀟也是這樣用一顆糖代替她否定。

    其實仔細想來也不是很久,不過是去年秋天發生的事情。

    溫暖的房間裡熱氣蒸騰,魏輕語攥這手心裡的那顆糖,卻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她突然發現好像所有的變故都是從一年前突然開始。

    許是處在事情的漩渦之中,不覺得那人變化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