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144、第六十一章

    她愣了一會兒, 然後臉上綻開一個明亮的,被鼓勵的,大大的笑容。

    “大家這麼信任我的口才嗎?”她有點期待又有點不確定地說道, “那我也可以試試啊。”

    於是這一屋子的文士開始互相看。

    “我不是讓你當使臣去同曹操交涉,而是說這一路艱辛, 有你在,我也放心些。”劉備說完又問了一句, “你剛剛是不是走神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罪魁禍首小麻花,又重新抬頭。

    “沒有。”她說, “那我要護送誰去呢?”

    又一次冷場。

    主公坐在那裡,冷冷地看著她, 兩隻眼睛裡都寫著“你這就叫不打自招”。

    她好像聽到有人偷偷笑出聲。

    但她僵著脖子, 用餘光四處尋找笑聲來源時, 陳登和簡雍先生都一臉風平浪靜,看不出什麼。

    只有一位年輕貌美, 但渾身散發冷氣的紀律委員同學轉過臉來望著她。

    “擇一勇士也就罷了, 我看未必要勞駕辭玉。”

    “哦哦,那也使得,”她小心地說道, “我是初平三年從長安一路來青州的, 你們看,這一路我都走得,他人為何走不得?”

    ……她這個話好像又一次起了反效果,甚至連陳群望著她的目光也變了。

    “若說穩妥, 果然還是辭玉,”糜竺說道,“但其陣斬曹洪, 天下皆知……”

    “如此曹操便更不會傷他性命。”簡雍說,“否則豈不為人恥笑?”

    劉備又輕柔地摸了摸鬍鬚,“懸魚,你自己如何想?”

    從下邳到鄄城最近的一條路自然是出小沛,經過山陽,再向西而至鄄城。但眾所周知,這一路被曹操和呂布打了個稀巴爛,治安什麼的很不能細想。

    她想了一下自己從長安而出,這一路殺過的流寇,再想一想自己和曹老闆的那點恩怨。

    “我有個好主意,”她說,“挑一人為隊率,我只作騎士裝扮便是了?”

    既然主要目的是護送陳登去尋曹老闆講話,那她也沒必要豎起“陸”字旗去刺激被害人家屬。她這人長得並不出奇,平淡如水的一張臉,放在人堆裡須臾間就尋不到了,她尋思曹老闆這麼多年來沒見過她,恐怕也是記不起來的。

    這個主意似乎不錯,如果沒有波折,來回只要三五天,成也罷不成也罷,曹老闆看在下邳陳氏好歹也出了一串兒兩千石的份上,應該不會鬧得太難看吧?

    主公最後拍了板,尋了一個路人甲當隊率,護送陳登去鄄城,陸懸魚只扮作普通騎士,跟著出發就行了。

    考慮到雍丘分分鐘就可能被曹老闆打下來了,這件事必須要快一點。她回了一趟小沛,還請田豫和太史慈帶上幾個人,幫她照看這一大家子搬去下邳,省得呂布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就進了城,到時出現什麼意外事故。

    下邳那邊的房子倒是不用她費心,陳珪一位子侄有個跑路的親戚,留下的宅子實在有點多,其中有幾套既懶得租,又不準備再打理的,順手打包全部賣給她作了人情。她選了兩套做自己那一大家子的居處,一套讓田豫接老母過來,一套讓太史慈也接了老孃過來,剩下的讓田豫負責改造成員工宿舍,給親兵的家眷們居住,趁著天氣寒冷,趕緊搬家,等到開春還來得及在園子裡瘋狂種菜。

    於是大家都在下邳安了家,付的不是現錢,是笮融的兩尊金佛,善哉善哉。裝修什麼的她也都完全放手給董白去折騰,忙忙碌碌地裝好行李,跟著陳登就出發了。

    出門在外,帶著田豫,或是跟著簡雍,又或者跟著陳登,這是三種完全不同的感覺。田豫為人非常簡樸,在家都吃喝不挑,出門但凡有塊餅子,那個鍋就只要燒水就行了,連口熱飯他都不要求;簡雍吃喝上稍微有一點追求,所以旅行時的生活質量也會有所要求,比如表示晚上既然不能在自家榻上睡覺,那就要喝一點熱酒幫助睡眠;但是跟著陳元龍出來又是另一種,陸懸魚發現她帶的行囊幾乎用不上,因為這個哥就像搬家似的,儘管是輕騎兵出發,但她都不能理解這人一大堆隨行傢俱是怎麼帶在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