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驚夢 作品

第三四七章 從來沒有什麼太過突然

    少年哭時沒有多少動靜,只在那近乎無聲的嗚咽,身子卻在不住地發著抖。

    慕惜辭只覺肩頭的布料被人打溼了一遍又一遍,那水跡一寸寸將她的衣衫浸透,灼得她耳根發燙,心跳無端漏了一拍。

    原來他是以為……

    她眨了眨眼,遲鈍如她,這會也從墨君漓的話中品出來了點不大對勁的味道,小姑娘的面上不由自主地泛了點淺淡的雲霞,她滿目茫然,忽然間便有些不知所措。

    “墨君漓。”小姑娘的指尖發了麻,她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尋到自己的聲音,“你該不會是……”

    這老東西該不會是心悅她吧?

    慕大國師輕輕咬了咬舌尖,正想嗤笑著搖頭罵自己一句多心,卻不料他竟搶先一步回答了她:“是,我是,我就是。”

    “我是不是你還看不出來嗎?”

    少年表達情愫的方式坦率而直白,直白到令小姑娘的腦袋止不住地發了懵,他說話時甚至還將她攏得更緊了些,這動作卻讓她懵的更狠了些。

    慕惜辭覺得自己的大腦被人炸成了一片純然的白,直教她緩了許久都沒能緩過味兒來。

    這、這會不會有點突然?

    “我……不是,你……那個,我。”小姑娘的舌頭打了結,她語無倫次,試了幾次方才擠出句囫圇的話來,“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不知道。”墨君漓理直氣壯,聲線裡還帶著點散不去的哭腔,“我只知道那會我都想陪著你一起死了,去他孃的天下大業,誰愛要誰要!”

    向來文雅的少年難得爆了句髒,慕惜辭好不容易接起來點的腦子登時又懵成了一片。

    她忽然想起幾年前兩人初識的那一日,蕭瑟夜風裡他解下衣衫,在她肩頭披了件帶著體溫的厚重大氅。

    想起那件大氅,她便順勢想起了水榭的地牢,她撕破夾了料的桑皮紙,被那辣椒胡椒的粉末糊了一手,他連忙拿清水洗去她手上沾染的東西。

    還有月夜下她打少年身上的那一硯臺,賞雪會他帶她看過的滿院白梅和上元宮宴後他送她的漫天煙花……

    她記得霜華下,少年滿面認真與她訴說著他對慕家的信任;也記得他花光兜裡最後幾兩銀子,帶去浮嵐軒的那隻燒雞與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