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和粽子 作品

63、六三章

    雖然陸無憂之前也喜歡和她親.熱,但還沒到這種恨不得時刻和她緊貼的地步。

    賀蘭瓷反握住陸無憂作亂的手,道:“你說。”

    陸無憂和她對視了一會,終於妥協似的鬆開了手,撿起地上掉落的胭脂盒,開始給她比劃。

    “他們彼此之間也有矛盾,並不是鐵板一塊,雖然遇到共同麻煩的時候會團結一心,比如我,或者那位監察御史,但一旦危機過去,又會互相猜忌。”

    胭脂盒被陸無憂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推來推去。

    他抬頭問她:“大雍地方官場你大概瞭解嗎?”

    賀蘭瓷點頭道:“知道一些。”

    陸無憂莞爾道:“賀蘭小姐還真是好學。總之本朝為防止地方上官吏做大,權柄過重,不止時時派監察御史、巡按御史來,還在官職管轄上多有重疊,尤其在首府這塊,很容易就某件事務的管轄歸屬扯皮,長此以往很難不滋生矛盾,也算相互牽制。上下級陽奉陰違也是有的,畢竟都怕對方暗算。朝廷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為防止勾結,直接的上下級是不會見面的,如按察使與知府,知府與各縣縣令,通常是通過公文或佐貳官傳達政令。還有分守道和分巡道、兵備道的道臺也與之各有矛盾。細說起來可能一時半刻都講不完。”

    胭脂盒被分成幾塊,陸無憂又道:“益州呢,江安知府封天年和按察使李泊安是同年,布政使藍道業與巡撫季霆曾在同衙門任職,河道總督居鏡全與提學曲思正和江安知府封天年曾有鄉試的師生之宜,都指揮使楚莊倒是個局外人,畢竟他算在五軍都督府下面,總體來說都是有派系的,背後的人也不同,若在京中無人,地方上也很難升遷,所以為什麼說翰林清貴呢,因為大抵不用看人臉色……“

    賀蘭瓷努力記憶著,忍不住道:“你怎麼說著說著還自誇起來了。”

    陸無憂笑了笑道:“怕說得太嚴肅,你聽著枯燥。”

    賀蘭瓷搖頭道:“不會,挺有意思的。”

    就是人名有點難記。

    陸無憂道:“下面說得可能有趣一點。江安知府貪色,府中姬妾數量眾多,最受寵的可能是個叫玉嬌夫人的妾室。河道總督貪財,他做到這個位置是給聖上身邊的紅人彭公公送了數量頗巨的錢銀,具體我猜測應不少於十萬兩。按察使好名,他到任之前據說自己花錢做了把萬民傘,還給自己立了碑。至於布政使就不用說了,極善鑽營,是個牆頭草。”

    賀蘭瓷想了想道:“你要那位同僚周旋是?”

    陸無憂道:“我會對外放出消息說,我人雖死了,但查到了點東西,已在燒死前託人給了我那位同僚,益州上下必定悚之,到時讓我那位同僚裝作一無所知,到處結交引他們猜忌,再故意透出些口風來,總有人耐不住……”

    賀蘭瓷道:“……這不就是挑撥離間?”

    陸無憂笑道:“這麼說多不好聽,一點小策略罷了。可惜我來時對此地尚不熟悉,不然我自己上應當效果會更好。”

    賀蘭瓷又琢磨琢磨道:“但是聽你說的,我好像也能做。”

    陸無憂:“……?”

    賀蘭瓷道:“我是你的遺孀,不是更名正言順?而且我爹是左都御史,他們多少應該還是會有所忌憚,賣我點面子。”

    陸無憂不推胭脂盒了,道:“你太正直了。”

    賀蘭瓷想據理力爭一下:“誰說的!我騙蕭南洵的時候,我覺得我演得挺像的,之前只是有些害怕罷了……”她當即雙目一垂,便露出了個神色悽然的表情,甚至還配合著咬了咬唇,是真的顯出了幾分悲傷之色。

    陸無憂頓了頓,微微移開視線道:“別勾引我了。”

    賀蘭瓷:“……?”

    陸無憂又道:“而且多少會有風險。”

    “你同僚不是也會有風險?”她很認真道,“沿路我看到決堤後流離失所的災民了,也不想只是坐等著,既然來了,若是能幫你做點什麼,也算不虛此行。而且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在青州的模樣,現下只是跟你熟悉了而已,不太熟自也看不出我所思所想……”賀蘭瓷試圖說服他,“要是能多少吐出些銀子賑災的話……我姑父都被革職了,戶部也變天了,應該也拿不出多少……”

    陸無憂靜靜看了她一會,突然伸手撩著她的發,笑起來道:“總覺得,你這三個月好像變了一些。”

    賀蘭瓷道:“因為一個人沒事情做吧,就只能胡思亂想,其實……我還有點擔心你覺得我不該來。”

    “我確實擔心,但不會阻止你來,只要你想,就什麼時候都能來。”

    他唇瓣翕動片刻,道:“所以除了擔心我,這三個月,你多少有一點想我麼?”

    賀蘭瓷面頰微燥,說實話,她爹外出公幹半年回來,兩人見面也不會說什麼想不想,總覺得過於親暱的情感表達有些羞恥。

    比如像她表姐姚千雪和未婚夫宋齊川那樣。

    靜下心來,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陸無憂的模樣,和分別前大抵沒什麼區別,還是氣質清雅無雙,面龐清俊,一雙桃花眼隨時隨地撩撥心緒,凝望時含情脈脈。

    只是輪廓似乎略深了些許,似乎人還瘦了點——益州的伙食看來真的一般。

    她認真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太熟練道:“你是不是……瘦了?”

    話音未落,陸無憂已經再次按住她的肩膀吻了下來,眉目間俱是笑意。

    賀蘭瓷沒有預料,眼瞳睜大了一瞬。

    接著便聽見陸無憂低著聲音,在她唇齒間呢喃道:“確實是瘦了……估計是餓的。”

    這次不光是親,陸無憂的手指也按著她的腰身輕微撫.弄起來,賀蘭瓷軟了腰,不由後撤,抵上桌面,但陸無憂的力氣太大,以至於賀蘭瓷還沒注意,只聽“哐當”一聲。

    剛才還好好的桌臺已經傾倒向一側,胭脂盒嘩啦啦又掉了一地。

    賀蘭瓷驚呼了一聲,又被陸無憂拖過來接著親,很快她便忘記了那張桌子。

    這廂房裡外兩間,隔著屏風,陸無憂摟著她一邊親一邊往裡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