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⑦③

    蜜糖酒沒有藉機補刀, 而是衝上來擋了一槍,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如果對方是來自那些老鼠的臥底, 他並不介意直接把她扯過來當擋箭牌,可是瘦弱的身軀撲在他身上,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子-彈穿過了她的身軀,幾乎在瞬間就解除了妹妹的行動能力, 她全身的肌肉都卸去了力道,放任自己倒下去, 雨點般落下的槍聲因為出現了這個意外忽然斷層, 被徹底打壞的櫃子咔嚓一聲倒了下來, 剛好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遮蔽點, 為他們爭取了片刻的離開機會。

    妹妹粗喘了幾聲, 背後那一片幾乎已經麻木沒有知覺了, 胸膛裡面火燒一樣的卷著疼, 好在現在意識仍然很清晰, 她也顧不上現在是否強弩之末,背對著槍-擊點,用最後的力氣抓琴酒一把,“走!”

    安室透趁機放了一記空-槍, 擦過兩人身邊, 射-進了牆壁裡。

    琴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懂了意思,迅速抓著她擋在身前,以極快的速度閃身到門邊。

    被子-彈擊穿失去行動力的人沒有辦法逃走, 強行帶著離開只是徒增累贅, 她已經受傷, 根據出血量來判斷大概傷勢不輕,如果繼續保持行進狀態,很有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休克甚至死亡。

    把她留在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琴酒藉著房間內的鏡子,反手往窗外回擊了一槍。

    安室透閃身避開,不愧是組織裡的王牌殺手,換作是其他人早已狼狽不堪,但他現在仍有餘裕,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還能精準的判斷出狙擊的方位進行反擊。

    但越是這種情況就越不能掉以輕心,他咬咬牙,最後還是閉上眼睛收手,按下了行動耳麥,“把樓梯口,電梯口都守住。”

    琴酒拿著她當擋箭牌走了一段路,在看見窗口之後就把她放了下來,眼前只有一個出口,高達十七層的公寓走廊窗戶,但是他在買這個公寓之前就已經瞭解過窗外有排水管,他直接選擇了這個方向。

    臨走之前又將蜜糖酒關在了樓道間的保潔室裡,開槍打壞了門鎖。

    樓道里漸漸響起了倉促的腳步聲,他再也沒有回頭,一手抓住窗外的排水管從窗外迅速躍下。

    妹妹換了個儘量讓血液減緩流速的姿勢,但四肢還是不知不覺變得冰冷了起來,血管裡的血液還在不斷流失當中,就像倒放的沙漏,餘下的生命也一點一點的開始倒計時了,也許等到水杯裡的水流乾淨的那一刻,一切就結束了。

    琴酒把她關在這裡無非是還在懷疑她的身份,以此作為被公安發現的懲戒,不過他既然臨走之前只是關她,而不是開-槍擊殺,就證明一切還有回寰的餘地。

    但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一片靜謐的空間裡,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滴滴嗒嗒的聲音,她的視線慢慢模糊。

    是因為天黑了嗎?今天未免也黑得太早了一點,如果以這種方式下線會不會有些太丟臉呢?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想要對付琴酒就必須孤注一擲。遊戲一定被調成了地獄模式吧,如果這個世界還能重來,她一定要選擇成為琴酒的上司,沒事就折騰對方,報今日之仇。

    她靠在門邊的牆壁上,腦袋裡關於這個世界的遊戲記憶在迅速回溯,有點後悔自己還是把琴酒想得太好對付,他一直到離開都那樣的鎮定,一定有所倚仗。

    電梯被破壞掉了,如果靠爬上去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安室透用氣-槍把繩索打到了對面的樓上,猿猱一般敏捷地攀渡過去,她曾吐槽過他像金剛大猩猩,現在倒是希望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他的動作很快,恨不得再快一點,因為在這種時刻,流逝過去的每一秒鐘都是黃金的救援時間。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警校第一的身份,如果開出去的那一槍準頭沒有那麼好,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意外。說到底,這件事還是他太過自大,抱了不該抱的僥倖心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她突然改變主意為琴酒擋槍,但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也許是琴酒事先留下來的先手。

    ——他那樣謹慎的一個人,不會犯太過低級的錯誤。

    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希望還能給自己一點補救的機會,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恐怕他萬死難推其咎。

    他滿腦袋想的都是快點,再快一點,連呼吸都有些難以為繼,耳麥裡聽到了同伴傳來的追擊失敗的回覆也沒有太過分神,他終於抵達對面的樓層,但還是沒有放鬆下來。

    居民已經被事先撤離,樓層間瀰漫著淡淡的硝煙味,地上的足跡有些凌亂,還有胡成一團的血跡,他順著血的痕跡一路跑到清潔室的門前。

    不應該耽誤時間,現在卻仍然免不了有幾分怯意。

    “齊木蓮衣!”他敲了敲門算是預告,盡力大聲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希望能夠得到回應,“聽得見嗎?”

    一兩秒鐘被拉得無限漫長,他緊繃著神經集中注意力去聽裡面的動靜,忽然看見腳下暗沉一片,就像是恐怖遊戲裡從門底下鑽進來的怪物,能夠輕鬆吞噬人的心智。

    暗紅色的血線順著地板流出。

    降谷零渾身都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確定了門後沒有人,對著門軸處連連開了幾槍,然後猛地把門打開,持著槍衝進去。

    她靠在門邊的牆壁上,臉上身上已經被血染透,大概是用手自己摸過,所以還顯得有些狼狽,眼睛還睜著,只是裡面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他在原地站了一秒鐘,大腦才反應過來,緊接著採取救援行動。

    “對不起。”他試圖去擋住泊泊流血的傷口,向來結實有力的手現在十分不穩地在顫抖。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的。

    就算沒有抓到琴酒那又怎麼樣呢?從前他也沒有被抓到,根本沒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半刻。

    是他做了錯誤的抉擇。

    而現在她卻替他承擔了所有的代價。

    ***

    “你為什麼要讓她去做那種事情?這就是你們公安自以為傲的手段嗎?拿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做誘餌?”

    “這件事好像和你沒有關係,她怎麼恨我都無所謂,但你沒有那個資格。”

    妹妹揉了揉眼睛,覺得渾身虛弱無力,但除此之外居然感覺還好,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不過她的睡眠本來就不怎麼安穩。

    隔著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幾個人的側影,衝矢昴和安室透兩人說了沒幾句,就被人拉開。

    綠川光伸手把安室透拉到一邊,“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們兩個吵架的地點,要吵的話出去再吵,不要影響病人休息。”

    他對自己的青梅竹馬也沒有好氣,“別在這裡礙事。”

    衝矢昴懶於回擊,離開去找主治醫生交流。

    綠川光向來都是溫和的性格,一旦生氣比普通人要可怕得多,但這件事安室透也確實理虧,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朝粉發男人離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把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