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③①

    赤井秀一再次舉起了槍。

    只聽聲音也能夠輕易判斷出子彈雖然擊中了殺人犯的身體, 但不過是打到了防彈衣上。

    貝爾摩德反應很快,一把抓起地上的朱蒂擋住身體,又猛地朝她後背用力, 把人推向了赤井秀一,藉此機會匆忙衝到遮蔽物後。

    在經過坐倒在地上的黑髮女人身邊時,她心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女人側著身體臥倒在地上, 衣服很快被浸溼,浸透,看不清面具下的模樣, 但她整個都蜷縮成了一團, 渾身肌肉都在顫抖抽搐。

    貝爾摩德放棄了把人帶走的想法。

    以她現在的狀態, 根本沒有辦法帶著蜜糖酒離開。

    如果沒挨那一槍倒還有可能,只是沒想到蜜糖酒居然會把槍口對準她——意志強大到能夠強行和組織的洗腦相抵確實難得, 可惜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 未必能扛得住接下來的精神反噬。

    以為自己可以趁此機會逃離組織的掌控嗎?

    愚蠢的小女孩, 把fbi當成是救贖可是要吃大虧的。

    貝爾摩德憐憫地低笑了一聲,又躲開來自身後的一槍, 捂著被擊中的肋骨轉瞬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中。

    金髮女人藉著他的攙扶站定身體,眼睛裡流露出濃厚的不甘, “結果還是讓她逃走了。”

    “如果你沒有自作主張對上她, ”赤井秀一平靜地說,“應該不會打草驚蛇。”

    朱蒂垂下眼睛, 蹲下撿起地上的槍-支:“最後一槍我本來對準了她, 但槍裡面少了顆子-彈, 等等, 這不是我的槍, 我的子彈是滿的……你拿錯了?”

    她質詢地抬起頭。

    一站一蹲, 兩人沉默對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還好也不算全無收穫,被擊傷的貝爾摩德行動力受阻,沒有辦法帶走同黨。

    他的手插在口袋裡,隔著一段距離打量著倒在地上的人。

    很瘦,袖子下露出來的一隻手腕纖細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彷彿只需要用上比開瓶酒蓋大不了多少的力氣,就能輕輕鬆鬆地把它折斷。

    這樣的身體,難以承受開-槍時的後坐力,所以才會在開-槍的時候打偏,還擊中了隊友貝爾摩德。不然在這樣的距離裡,就算他反應及時擊中了對方,朱蒂中-槍的可能性也極大。

    雨勢漸大。

    赤井秀一踏著地上飛濺的水花,越過還在原地懊惱的金髮女人朝這次偶得的戰利品走去。

    雨絲淋溼了他的頭髮,那雙碧綠的眼瞳被水洗後更加深邃。

    和貝爾摩德一起組隊出來的人會是誰呢?這個體型可不像卡爾瓦多斯。他甚至還有心情揶揄了一下自己,以此掩飾不知從何而生的焦躁不安。

    這個雨中的身影無端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本該一槍打穿對方的肩胛骨,結果開-槍的時候,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手莫名其妙偏了一分。

    冰涼的雨絲毫不留情地打在臉上,拍打著眼睫,她努力睜了睜眼也沒有用,視線也被雨水沖刷得一片模糊,甚至直接沁入眼眶,又熱又脹的腦袋好像下一秒就會燃燒成灰。

    短時間內對身體的高強度支配終於引發了最糟糕的結果,妹妹呼吸越來越粗重,躺在自己的血水裡反覆喘息不停,抓著地面的指甲幾乎硬生生掐斷,但她已經完全沒了知覺,費盡全力把手伸進口袋。

    被拋棄的組織成員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膠囊,赤井秀一腳步一頓。

    是想服藥自殺嗎?他想,明明是不相干的組織成員,但心裡卻沒來由地煩悶,只是不在臉上顯露分毫。

    “這個時候還在想如何為組織賣命麼。”他平淡地說,“真是忠誠啊,只是,你的自我滅口毫無價值。”

    那個冰冷的地方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性命和犧牲。

    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好像山嵐飄下來的霧,有些難以捉摸。

    [自-殺。]

    妹妹的大腦緩慢地運轉著,目前的狀態已經不容許做深度思考,稍稍深入就會泛起噁心。

    為什麼要自-殺呢?

    也許是因為,組織成員如果向外面透露了關於組織的信息……就絕不會被琴酒放過,任務失敗也是一樣,他的確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尤其是在貝爾摩德中槍之後。這在所有人眼裡都是絕對的,赤-裸-裸的背叛。

    也難怪貝爾摩德離開時對她丟下的那個眼神,這個美國大明星相處的時候可以極度甜蜜地叫著各種令人心花怒放的愛稱,但也抽身得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