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七十九章握如星沙

    星樓的內部類似於佛塔。



    姜望立在此間正中的位置,不知自己身在第幾層。



    環顧左右,天花板、地板、牆壁,都有金粉的顏色。



    而壁上一圈,每隔一段距離,就懸著一個燦金色的佛龕。



    佛龕中是各種各樣的金身佛像,栩栩如生。



    這座星樓出現的方式,與當初七星秘境洞開時出現的七星樓並不完全相同,但大約也是遵循了相似的原理。



    或者可以說,觀衍大師以某種手段,模仿了七星秘境開放的情景,從而完成對他的接引。



    姜望看不到外間的情況,只能感覺到整座星樓在移動。



    因為沒有對照的目標,所以也沒有辦法判斷速度。但肯定是快過田希禮的道術,也快過田安平借輔弼樓遠遠飆來的那一橫星光。



    念及田安平,姜望不由得想到——



    即城是他的堡壘,輔弼樓是他的軍弩?



    上次傳旨的時候姜望就有著很怪異的感受,田安平的內府似乎外放,與即城煉在一起。



    而在這個偷入七星谷的夜晚,其人又露了一手,遠遠通過輔弼樓發動攻擊,那威勢似乎並不輸給田希禮。



    這些都是田安平繞過修為禁封的手段嗎?在內府境界的修為限制下,利用輔弼樓和即城,變相使用神臨境的力量?



    他似乎把修行體系放到了身外,以此逃開加於肉身上的禁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輔弼樓和即城或許都能夠算作他的身體……



    實在是一個打破常識認知的恐怖人物。



    若是沒有被禁封這十年,今日之田安平,又該有多可怕?



    田常的低調,田和的蟄伏,雖說是各有目的,又何嘗不是因為田安平太過恐怖。他們不敢冒著田安平注視的風險太快出頭。



    不然以這兩個人的本事,早就該風生水起了。



    沒有讓姜望遐想太久,星樓疾飛一陣,忽而頓住。



    似沙築之塔在風中崩解,構築星樓的一切,歸化為點點星沙在空中流動……全部落在一隻手掌中。



    手掌的主人身穿月白僧衣,鋥亮的頭皮泛著玉白的光,面容神秀非常。



    正是觀衍。



    此地依然是巨木參天,林深蔽日,所以星光才那樣顯眼。



    但周邊的環境,也的確是難以在觀衍身上奪走一點視線。



    “前輩!”姜望面帶驚訝,當然也有歡喜。



    上次離開的時候,觀衍大師只有真靈流浪在世界夾縫,還是藉助蘇綺雲的寄神玉,才能夠短暫顯形。



    現在卻已經直接現出形體來,顯然是有了極大的突破。



    觀衍面上有些疲憊,但笑容依然溫潤,隨手將那團星沙收起,只道:“小友隨我來。”



    見姜望看著他手裡的星沙,便解釋道:“這是我當年成就外樓之時,立起的星樓。因為耗了些苦功,後來我身死,它也沒有崩解,只是失去聯繫……



    再後來我這個樣子,也就不需要它了。這次為了接引你,我專門把它找了回來。我就是用它,勾連的七星樓秘境。”



    這再一次擊穿了姜望的認知!



    原來星樓是可以強大到人死之後還能獨立存在的!



    原來星樓除了煉體、闡道、投射星光之外,竟然還可以被當做法器來使用!



    他瞬間感覺他以前認識的那些外樓修士,見識過的那些星樓,全都不真實起來。



    觀衍大師似是完全猜得到姜望的想法,又解釋道:“當然,我當初立下的星樓與一般的星樓有些不同。我說了,我耗了些苦功……”



    這隻叫“有些不同”?您說的“耗了些苦功”,得是什麼程度的苦功啊……



    姜望一陣無言,但念及觀衍大師的他心通,也是不敢腹誹太過。



    而觀衍又道:“你放心,我沒有對你使用他心通。它是我的能力,但非我的權利,一般情況下我不會使用。上次你來森海源界的時候……我對真靈狀態的掌控還不夠,無法控制我尋回的神通能力。現在倒是已經控制住,我之所以好像能夠看到你在想什麼,只是一種大概的感覺,非是神通之力……”



    觀衍大師這話,姜望完全能夠理解。



    他不使用歧途神通的時候,有時候亦能通過對戰鬥局勢的把握,製造出歧途的效果。這是掌控神通之後,所逐漸形成的慣性,或者說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