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十章恩賞何極

    高昌侯田希禮,僅看外貌,是一個長得很斯文的中年人。略有些瘦,衣著打扮都很規矩,沒有什麼惹眼的地方。



    此刻他雙手疊於身前,平靜地看向廣場上的那個年輕人。



    其人在這萬眾矚目的情況下,依然昂首直脊、意態從容,那種骨子裡的自信寧定,令人讚歎。



    當真是後生可畏。



    姜望的封地青羊鎮,正在日照郡的範圍裡,而日照郡鎮撫使田安泰,是他田希禮的兒子。只要不作妖,關係不會差到哪裡去。



    真要論起來,在齊陽戰場上,田安泰和姜望,那也是袍澤一場,一同奮戰過。



    姜望還去過七星谷歷練呢!田家當時也給了一些優待,雖然彼時是看在重玄勝的面子上。但也算是一份香火情了。



    所以他的心態很平和。



    說起來,這一次黃河之會,為國出戰的三個天驕裡,有兩個都跟重玄家扯得上關係。姜望與重玄勝的交情齊人盡知,重玄遵更是重玄氏嫡脈。



    而這兩個天驕,也都在觀河臺上大出風頭。



    重玄氏儼然已是最近這段時間裡,大齊最引人注目的名門。



    那重玄雲波未親來觀禮,想也是為了低調考慮。



    近年來重玄雲波越來越少出席重大場合,本身亦是一種訊息。老侯爺早年在戰場上傷了根本,終生無望神臨,如今已一百多歲,氣血兩衰。重玄家繼承人的名分,也該定下來了。現今正是在慢慢淡化自己的影響力,不過誰來替上,卻好像還沒有決定。



    一個重玄遵,一個重玄勝。換做是他田希禮,也難以做出抉擇。真是幸福的煩惱!



    在滿門英傑的重玄氏裡,重玄明光那個草包真是風采獨具。今日仍是滿身招搖地來了。逢人就說,要不是他家遵兒才入外樓,那鬥昭必然不是對手,倘若能多給兩個月時間,讓他好好教導一番,摘魁不過是探囊取物。他家遵兒雖說是並列第二,其實也算第一,也應該算是摘了魁……



    就這些話翻來覆去地說,甚至於也在他面前咕噥了一遍。



    他好像覺得他這樣能給他兒子爭取到一點什麼,殊不知徒惹人笑。



    不看僧面看佛面,田希禮倒跟著敷衍了幾句,但心中也實在是有些厭煩的。



    他的視線輕輕一轉。不經意地與一對蘊著冷光的眼睛對上了。



    這雙眼睛的主人,樣貌頗是不俗,穿著得體,體態端正。雖然表情平靜,但眼中的恨意怎麼也藏不住——正是宣懷伯柳應麒。



    田希禮溫和地笑了笑。



    敗犬之恨,何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