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零三章 負笈天下驕名眾,入我眼者更有誰?

    可是在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那個仗劍獨行數萬裡的少年郎,隨手扯下了他為其所披的錦衣,大風大雪繼續前行,並留下了一句一一

    「你太弱了。」

    這讓他本來已經緩緩閉上的眼睛,憤怒地又睜開了!老子神秀才子許象乾,乃足公認的雪國以西第一才子,牧國以北第一美男。只不過是寶劍藏匣中,未把鋒芒試,競叫你這不學無術之輩小覷了!?

    死難瞑目,死難瞑日啊!

    大約是氣得太厲害,他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所見風雪天空一切都恍惚起來最後留在視野裡的,是一張凝似冰雪、美而易碎的臉。

    唉,關則美矣,惜乎不是照無顏。

    在意識將碎未碎的邊緣,他這樣恍惚地想著,忽然一個激靈一-

    「姜望未死!!!

    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喊出這聲,但他已經傾盡餘力。眼簾徹底蓋落下來,意識坐入黑暗,就此無醒無識,無知無覺。

    而跨越了天碑雪嶺之規則,在茫茫風雪中一步走來的女子。她立在那裡,風雪不沾身。纖薄脆弱、美極哀極,恍惚是一座冰晶琉璃。

    正是雪國如今的第二位衍道強者,號稱霜仙君許秋辭轉世,仍以謝哀之名行走世間的冬皇。

    她靜靜看著仰躺在雪地上的這個高額書生,眼睛裡並無情感,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靈識爆炸是什麼樣的感受?

    關於思維,可以具現的每一縷,都被千萬根針同時刺穿。

    那種痛苦一旦感受過,任何人都不會想要嘗試第二次。

    姜望也不想。

    但在主動掀開錦繡後,他的境況並沒有得到解決,只是說因為許象乾的錦繡,在生死邊緣短暫駐足。他把這理解為多了一次出手的機會。

    在以真我道劍對決鹿七郎後,他已經不再有別的有效手段,只能憑藉自己的靈識掌控能力,做最後的博弈。

    作為神臨修士的重要手段,靈域能夠大幅提高自己的戰力而壓制對手的戰力,但在自紅妝鏡中穿出來後,並沒有出現最恰當的使用時機

    它的消耗甚巨,且不適合如此激烈的運動戰。因為要一邊與這陌生的神營世界構建聯繫,一邊高速轉移……方回千丈的靈域,在這動輒數千丈的移動裡,需要不斷瓦解又重構。耗力耗神都太過恐怖。

    此時不同。

    並不寬闊的不老泉,成了他的囚籠。而鹿七郎、蛛蘭若、靈熙華,皆在域中!這極限膨脹的靈域,幾乎覆蓋了整個半山腰。

    鹿七郎撤劍遠走,靈熙華如喪家之犬。

    唯獨蛛蘭若安靜地站在山道,日光平靜地看過來。那眼神彷彿已經看透了姜望的心思,彷彿是在

    問-你炸,還是不炸?

    轟!

    識海中發出這樣崩天裂地震碎一切的巨響。此聲如義士裂席,死士拔劍,有一種永不回頭的堅決。姜望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引爆了他的靈域!

    首先重創的是他自己的神魂,本已重傷的身軀,首先受到致命的傷害,雪上加霜奄奄一息,再無反抗之力。

    而後才是徹底炸開的靈域,掀起靈識洪流。席捲整個半山腰,當然也瞬間覆蓋了蛛蘭若,撕裂她的靈識,切割她的神魂!

    在神魂所感受到的極端的痛苦裡,蛛蘭若捏碎了學中一顆似金似玉、變幻不定的石。此名因緣石,乃老祖蛛懿苦心求得,至為珍貴,非到關鍵時刻不會啟用。正當此時!已經乾涸的因果之力,迅速得到了補充。她的美眸中流光溢彩,如走馬觀花,是車水馬龍。

    抹去絮果,再啟蘭因!

    姜望那已經徹底炸開、席捲成洪流的靈域,再一次回到了膨脹至極限的那一刻,將炸而未炸。抹掉的是因果,而非時間,所以雙方都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蛛蘭若這一次毫不猶豫,拔身離開了山道,緊隨鹿七郎之後。

    安望是真敢死!

    而她沒有這個必要。

    就在蛛蘭若亦拔身離開的那一刻,神魂也已經回到爆炸前的姜望,在蘊神殿中端坐了神位。

    他的兩邊眼角各有三道青筋,一直延伸到太陽穴!那是靈識已經運用到極限,即將脫韁的表現。已經膨脹到極限的靈域,驟然收縮回來,縮成了姜望身上的一件靈衣!就是這麼一次轉換,山道已空,他獲得了奪路之機!

    姜望當然也考慮過,動用了這麼多次神通,蛛蘭若的蘭因絮果是否還能啟動。但一位擅長把握因果的強者,早已習慣了確定性的結果,在看潔雙方底牌之前,絕不會貿然上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