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五章 竟不以我莊國為國

    在洞開的宮門後站著一個烏髮垂肩的老人—

    大莊國相杜如晦!

    這位調和莊國數千裡風雲的賢相,對著吳病已輕輕一禮:“莊國國相杜如晦,見過吳真君。不知何事,勞您遠來,竟不以我莊國為國,不以莊法為法?”

    在他的身後,王宮法陣仍然緘默運行,掩蓋著深宮裡的一切信息。

    若是換一位真君,直接打進去便是。但法家宗師不能不講法度,三刑宮尤其不可不教而誅。

    再者說,若是換了一位真君,也未見得理會此事了。就算理會,又未見得能繞開玉京山。

    吳病已面無表情地看著杜如晦:“我若不以莊國為國,不以莊法為法,便不會在這裡等這麼久。你杜如晦既然出來了,便去傳訊莊帝。請他來此當面,接受矩地宮的訊

    問。”

    杜如晦一臉驚怒:“吳宗師來得突然,敢問道宗國知否,玉京山知否?”吳病已淡聲道:“我既然能夠來這裡找你們國主,玉京山那邊自然是已經默許了的,景國那邊也不會有廢話。向來聽說你杜如晦是個聰明人,那幾最好不要給我提無關之人,無關之事消耗我的耐心。”1

    這件事情的嚴重之處在於····三刑宮已經提前和玉京山有過溝通,玉京山方面卻是根本沒有傳信過來!

    也就是說,吳病已所言的萬妖之門後人族天驕被刺案,若真的與莊高羨有關,玉京山就直接將他放棄掉了!

    這種態度,或許比事件本身更嚴肅。

    “大宗師方才問,我國天子是否在宮中。社稷之主不可輕動,我大莊天子自然在宮!”杜如晦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卷黃軸,拱手道:“天子方才傳令旨於我,令我奉交真君。請您撥冗看上一眼。”

    吳病已卻根本不接,只道:“我只給你三十息,莊君若是不制,三刑宮便以逃責視之。屆時我要做些什麼,勿謂言之不預!”

    “請容我代天子宣之。”杜如晦索性自己將那捲聖旨展開,誦道:“書予矩地宮真君知聞——您雖是天下大宗師,法家聖地之主。但朕乃莊國天子,受命於天,下御萬民。豈容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論德論功,論責論刑,朕無不可,但還請先遞公書,交付有司,再商良時。如此不違禮,不違制,豈非法家之精神?”

    這段話柔中帶剛,稱得上兼具禮節。

    而杜如晦瞧來是恭恭敬敬,卻也無半點退縮。

    這莊國從上到下,從莊君到莊相再到一個值守宮門的將領,倒都像是硬骨頭!

    但吳病已臉上依然沒有表情,他秉法公行,從來不在乎他人眼光,不在意那些表面功夫,只道:“十,九·”

    “大宗師。”杜如晦再不能從容,有些著急地道:“我莊國一向尊重三刑宮,維護人族大義。誅魔滅妖,抵禦外族,從來奮盡全力。不知您到底是在哪裡得到了什麼消息,以制於對我們產生如此大的誤會,踏我國門?可否容我這個莊國老臣解釋一二?”

    他這番話兼情兼理,既在道德的高地,又在弱勢的窪地。讓人很難無視他的請求

    但吳病已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這位法家大宗師的聲音是恆定而淡漠的,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五,四,三··”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條件不會改變。

    莊國皇帝到底在不在莊王宮?

    時間在一聲一聲的計數里,毫不留情地離去。

    法的意義貫徹進時間裡,好像成了最冰冷的審判的刑具。

    這時籠罩整個莊王宮的法陣忽然消失。所有宮衛都非常熟悉的莊國皇帝的聲音,響在空中,自有威儀如天傾——

    “既然大宗師非要見朕····杜相,便請大宗師進來!”

    在場的宮衛都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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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國皇帝此刻就在宮中,並且敢於面見法家大宗師,不懼檢查!

    杜如晦於是側開身來,伸手對吳病已禮道:“請。”

    吳病已自無所忌,一甩袍袖,便踏進宮門。

    他一步入門,再一步,已踏制莊高羨所在的寢殿,與身著團龍睡袍的莊國天子正面相對。

    雖是身在西境身在莊國,履足莊王宮中,吳病已卻更像是此間主人,望向對面這個一國天子的眼神,審視而淡漠。

    莊高羨只是一個普通富貴中年人的長相,當然比起以貌醜著稱的莊太祖,在容顏上已是優越了許多。整個人不見有多凌厲的氣勢,看起來相當無害。

    此刻他們身處一殿之內。

    世俗的任何權柄,軍隊、名位、後臺,在此時全都無用。

    衍道的修為,足夠碾壓洞真。

    換而言之,此刻吳病已才是絕對的掌控者,生殺皆在一念間。

    但莊高羨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龍床上,保持著一個剛剛穿好靴子的姿態,語氣隨和:“有些冬乏,便躺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