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六十七章 吾欲以此樹為棟樑




    忽如仙風,忽成道骨,忽見於萬眾,忽顯於萬年為師垂釣,便為此魚。



    褚麼聽得是雲裡霧裡,可憐他讀書本就不成,這番話光聽清楚是哪個字對應哪褚麼聽得是雲裡霧裡,可憐他讀書本就不成,這番話光聽清楚是哪個字對應哪個字,就很有難度。



    細眼睛懵槽地看著他的師父。



    “喂,小麼!你知道我在幹什麼嗎?”廉雀不甘寂寞地問道。



    褚麼並不關心他在幹什麼,但畢竟有些怕他,還是配合地又看了一眼。



    這個醜漢還是在重複地將潭水舀進竹筒、木筒裡,每回的分量都相同,而那些水只不過在溫度上稍有差異。



    “舀水唄。”褚麼道。



    “是在裝水。”廉雀一本正經地道:



    “都裝起來了。”



    “褚麼別理他。”姜望打斷道:“師父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可聽懂了?“



    褚麼搖搖頭,老實地道:“不懂。”



    姜望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懂不要緊,以後就懂了…釣魚啊,釣的是一種意境。“



    此時他已經解好了釣線,上好了釣鉤,放好了魚餌。



    單手持竿,漫步走到螭潭正中央,在那如鏡的潭水之上盤坐下來,慢條斯理地放下釣線。



    且夫以雷雲為蓋,寒水為席,垂釣空山。



    一襲青衫照碧水,間有雷蛇繞身遊。



    別的且不說,姿態的確是瀟灑極了。



    褚麼在心裡牢牢記下了師父的話,覺得很有收穫,很是開心。



    這不比打鐵有出息?



    且說這螭潭之水,極寒極凍,又有雷蛇時遊。釣線入水,其實並不輕鬆。



    姜望那瀟灑的動作背後,是龐大的道元附於釣線之上,將其悄無聲息地拉直,徑墜水底。



    這根釣線長不過九尺,相對於螭潭來說,並不能夠深入多少,但如果沒有道元說,並不能夠深入多少,但如果沒有道元保護,此時早已凍裂。魚鉤亦是凡鐵,根本經受不起這潭水。蚯蚓所做的魚餌,更是在一直努力對抗結霜的趨勢…但而姜望此刻在螭潭中央盤坐,也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無處不在的寒意,正無聲無息地侵入身體。



    這種寒冷,並非夏陽冬霜,而是往人骨子裡鑽,在人的神魂中滲,



    螭潭之寒,從何而來呢?



    那極幽之底,通向何處?



    能找到的相關的資料裡,並無記載。



    姜望也沒有貿然去探查,而是默默地運轉著玄天琉璃功。在這裡一邊需要對抗螭潭寒水,一邊需要對抗積雲雷電,同時還要細心地保護好釣竿釣線,正是修習煉體功法的好環境。



    塗扈所贈《玄天琉璃功》,乍聽起來很像是佛門功法,但其實不是。



    “玄天”是北方之天。



    “琉璃”是晶瑩剔透,無垢不缺。



    它是正統的草原真功,是草原上少有的獨立於蒼圖神教體系之外的功法。



    或者換個更準確的說法一它是少有的末被蒼圖神教抹去的、淵流非神的草原功法。



    塗扈拿出這門功法來,是真正用了心思的。



    它中正平和,具備很強的兼容性,不會與天府之軀發生衝突,能夠很好適應姜望現在的身體狀態。



    迄今為止,姜望修過四靈煉體決、服用過石門草、在溫泉宮經受過天浴,又有天府之光淬體、星光淬體,而後成就神臨,達成金軀玉髓。



    肉身強度其實並不算差。等閒的煉體功法,很難再有增益。



    同時要考慮到,“金軀玉髓、青春不老”的另一面,就是它已經不易更改,制死方壞。有些煉體功法就算再強,與自身狀態不合,也是不能再煉。這不比神臨之前,還有很大的調整空間。



    姜望是以凰唯真的神臨之謎,在戰場上以“三無”的狀態成就,神臨之軀可稱完美。若是不相合的煉體功法,反倒會讓它產生瑕疵。就算大幅度增強了防禦,也得不償失。



    而玄天琉璃功則不同,它本身並無性質,是如天空包容一切,如琉璃映照一切。在草原的歷史上,它也通常被作為神教修行體系的補充。



    此功一旦修成,就能夠很好地統合這具肉身,



    姜侯爺今日持竿而來,本是為享受悠閒,安靜修行。



    現在釣竿握得是不太輕鬆了,但修行還是修行。



    琉璃清光繞身而轉,他隨口吩咐道:“褚麼,站個太乙白虎樁。”



    這門樁功很適合打基礎,可以幫助褚麼完成開脈前的身體準備,在來南疆的路上,他就已經傳授過。



    “誤!”褚麼趕緊放下蒲扇,在一旁有模有樣地擺出架勢,站起樁來。



    廉雀也不管他們師徒,隨手強化了一下爐火,自顧自分析螭潭的水。



    山約間一時間都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情。



    只有爐中柴火譁剝,間或砸著幾聲雷電滋響。



    光陰就這樣悄悄地溜走了。薛汝石走進山坳裡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但見潭面修士坐如菩提、一竿獨釣,譚邊小童步站樁、咬牙切齒,爐旁醜漢專心驗水、表情虔誠這畫面竟是異常和諧。



    他靜靜候在坳口,並不吭聲。



    雖然他是在得知武安侯來南疆後的第一時間,就動身趕來拜訪。雖然他是去到宅邸拜訪未果,便著急忙慌地找進山裡。雖然他拳拳之心、忠誠之意,正急於表達但他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他當然知道,武安侯全都不會錯過。“汝石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姜望移來視線。



    順便對褚麼擺了擺手,示意這小子休息。



    褚麼鬆懈下來,一邊照著師父教的法子給自己舒筋活血,一邊好奇地打量著來人。瞧穿戴、氣質,也是一個大官哩。



    “侯爺。”薛汝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才道:“末將聽說侯爺到了南疆,便第一時間過來拜訪。心中著急聆聽侯爺教誨,便追來山中…



    若是擾了侯爺雅興,真是罪莫大焉!“



    像薛汝石這種在戰場上棄暗投明的夏方將領,現今在夏地都已經委以重任,重玄勝當初的承諾,可不是空話。齊廷治下,絕不排斥夏人,因為齊天子要的是永世一統,是夏人皆為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