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87章 功成首輔24




    容燁便問:“你是哥兒,這些偏見你不難受嗎?”



    “你說這個啊。”黎週週恍然大悟明白過來,他笑了下,說:“你是從男子身份轉到了哥兒,以前的偏見現在你看來就會覺得處處都是,身份落差。”



    “我自小就是哥兒,在村裡長大,我家裡貧窮,阿爹去的早,分家後和爹住在茅草房中,打小不識字,也沒人教我規矩,整日忙著先把肚子吃飽了。”



    “那時候我沒時間也沒腦子想什麼哥兒地位低,處處受歧視不招人待見,我沒這個想法,因為村裡人看,哥兒女孩都是如此,大家都是長到年紀嫁人生子操勞家務,自然男人幹力氣活重活餬口養家。”



    “我那時候的天地道理就是如此。”



    “出了村,去了府縣,去了京裡,又來了昭州,我和你不同,我和百姓們打交道多,他們不會有你這個想法,官學學費貴,讀書嚴苛,夫子會罰站打手心板,黎照曦有寒暑兩假,暑假一放就是兩個月,官學的學生嚴寒酷暑還要讀書,假日少,活動玩耍的時間也少,他們是為科舉去了,家裡人期盼當官,帶著全家翻身,學校學生就不成。”



    “可你若是去問,就知道學校的學生已經很感激有讀書入學識字的機會,這世道就是不公,男子和女孩哥兒,世家權貴和普通百姓,當官的和經商的,高低貴賤,似是生下來就定好了,低賤的想翻身那就歷盡艱難,在高貴的人眼中,那也是雲泥之別。”



    “我家相公當日入翰林,於我們來說那是天一樣的貴重了,可在你們世家子弟眼中如何?”



    容燁眼中略是驚訝,“你都知曉,那你不生氣傷心難過嗎?”



    “我改變不了。”黎週週說的平靜,不是認命,“我就一個哥兒,從過去到如今,盡我所能做的,再多了,那就是杞人憂天,我幫不上忙,多愁傷感對過日子沒用處的。”



    “說實在的,你看我辦的工廠、學校,外人叫我黎老闆,其實最初我也是借了相公官字的光,可借了光你要是自己沒辦事能力,那就是個擺設。”



    黎週週望向容燁,“外人喊我黎老闆,我是,外人喊我顧夫人,我也是,這都是我,日子怎麼過,過的是否舒坦高興自在,我自己知道。”



    “你別想太多了,別把自己鎖死了,你就是容燁,哥兒男子身份不都是你,都是要過現在的日子,或是你還想回京裡考科舉當官?那這確實不成。”



    “不回京了。”容燁語氣冷冽。



    “這不就是了,你既不回京裡,那現在你還糾結什麼?”



    科舉考上了舉人肯定要去京裡參加殿試的。



    容燁心中震撼,直到到了黎府,下了車,他同黎週週分道,望著黎週週的背影,此刻才懂了,為何以利為先的商人,提起昭州商黎老闆皆是紛紛讚揚。



    眾人欽佩的只是昭州商黎老闆,而非顧夫人,而非什麼夫郎哥兒。



    “少爺回來了,我去泡茶。”小齊見少爺回來,忙是去泡茶跑腿。



    容燁坐下,見小齊忙前忙後,那身衣裳還是京里人的款式,再看老鍾也是,便說:“入鄉隨俗,既是到了昭州,那就換上昭州的衣裳吧。”



    “是、是。”老鍾可高興了,少爺這意思便是在昭州安頓下來,不跑了。



    小齊雖沒聽懂裡頭話意思,可也高興,昭州的衣裳比京裡的要幹活方便,還涼快。



    容燁看著小齊看了會,說:“明日送小齊去學校。”



    老鍾先跪地說不成,這哪裡成,小齊哪裡只當去學校唸書識字,這樣就沒人伺候主子了,容燁還是面容冷淡,沒看地上老鍾,說:“定下來了。”



    這下老鐘不敢哭了,也不敢求主子爺收回話,只能含著熱淚下去了。



    他知道,主子爺這是為小齊好,可哪裡有主人家養活他們僕從的,還送僕從唸書學字的道理,唉。



    霖哥兒最近可忙了。



    自打蘇佳渝成親日子定了以後,霖哥兒就開始設計婚服,畫草稿樣子,還問了佳渝阿哥的喜好,之後就開始動工,慢慢的來。



    後來畫稿好了,繡花樣子也定了下來,量了尺寸,便開始做。霖哥兒忙活起來,他是做的佳渝阿哥的新嫁衣,至於男方的——



    霖哥兒偷偷笑。



    蘇佳渝臉是害羞的,卻也說:“他的衣裳我來就好了。”



    “霖哥兒你能不能教我?”



    自然是好。霖哥兒一口答應了。



    後來蘇佳渝也不住店裡了,回來住,開始往霖哥兒院子裡跑,學著裁衣繡花樣,但他從村裡出來到如今,縫補個衣裳成,繡花真的笨手笨腳的。還好他就做侯佟這一件衣裳,繡花款式也不復雜難學,慢慢的在布頭上練一練,就差不多能看了。



    “這是你的心意,保管是千萬的看重喜歡。”霖哥兒說。



    蘇佳渝就有了信心,一件衣裳他做了兩個多月,每次從滷煮店回來先洗乾淨了澡,手塗上了護手的,這才拿針開始繡。



    一天天過去了,九月底時,蘇佳渝終於把那件新郎服做出來了。他親自送到了侯佟那兒,就站在院門中,說了一些話,沒多停留就走了。



    侯佟拿著包袱是笑的像個傻子,心裡同這包袱一般,沉甸甸的甜蜜,回屋一看,連鞋子都有,他看著鞋底密密麻麻的針腳,想著渝哥兒下了工回到院子一針針的納著鞋底,自是心疼,還甜。



    第二天,侯佟就跑去滷煮店,給渝哥兒送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護手羊脂,這些瓶罐都是他燒製的,瓶身淨白描繪了幾條波浪,底下寫了渝字。



    渝哥兒收下心裡高興,侯佟知道他小名叫小河。



    “原來是一條河啊。”黎夏打趣。



    渝哥兒羞紅了臉。



    十月初,眼瞅著蘇佳渝的婚事臨近,霖哥兒先急了,一日日的往昭州南城門瞧,愁著說:“王堅阿哥怎麼還不回來?別是路上耽誤了——”



    “誒呀,呸呸呸,定是平平安安的。”



    結果是王堅沒盼回來,先把孟見雲給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