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03章 建設昭州3




    能種棉花的就播林、容管、萬安三處。具體情況顧兆還沒去,只是在述職報告書面上查出來的。



    “大人有所不知,咱們昭州冬日裡也比較暖和,一件夾棉的衣衫就夠了,有的火氣壯的男丁只需兩件單衣便可禦寒過冬。”底下人回話,這位新來的上官還是北方人,聽說北方還下大雪,冬日裡能凍死人。



    他們昭州冬日裡可沒出現過這般情況。



    “先不說棉花了,帶我去看看我剛說的山頭。”顧兆要挑石灰石原廠地。



    播林府縣是一年兩種水稻,水果不怎麼管長得都喜人,可賣不出去價錢,基本上沒人大片面積的種植,到了水果下來季節,空氣裡充滿了菠蘿味、荔枝味,可惜,百姓們吃不完全都壞了爛在樹上地裡。



    水稻是四月到七月,七月到十一月。



    要是修路的話,那要徵徭役,只能趕在農閒時間十二月到四月這五個月,將每段路如何修,哪裡劃分到哪個村鎮要仔細。第一次修路,那還得教,之後一片片傳下去。



    趁著九月到十一月能建水泥廠了。



    時間趕任務重。



    有的地方一年種不了兩季水稻,像是沿海的容管、吉汀,一年一種,大部分時間出海打撈,米和海鮮混著吃飽肚。這兩個地方修路時間就不急,比較富裕。



    先緊著播林、安南兩地。



    顧兆帶著人去了播林知縣指的地,馬都進不去,實在是沒路,便讓兩人在下頭看著馬,步行上山。



    “大人辛勞,這樣的活還是下官去,大人在此等候便是。”播林知縣說道。



    顧兆:“不用,你不知道我找什麼。”說罷抬腳就走,剛走兩步,樹枝劃了衣袍,顧兆將衣袍撩起來別在腰間,“走吧。”



    這山不算高聳挺拔,南邊的山多是圓潤秀麗,要真是陡峭險峻,那就沒法子種田,百姓得餓死。不遠處梯田一片片的,八月中下,田裡綠油油的旺盛,百姓穿著麻衣裋褐,頭戴草帽,赤著腳在地裡忙活。



    顧兆看了下,勞作的百姓都是袖子捲到關節處,褲腿挽到膝蓋上。有的更甚,穿了件短袖款式的對襟褂子。



    涼快啊。



    顧兆豔羨看久了,播林的縣令隨著顧大人目光看過去,當即急了,高聲呵斥,說:“還不快來拜見顧大人,衣衫袖子成何體統,都放下來——”



    “日頭這般大,田裡勞作曬著悶熱,不用管束衣衫的事。”顧兆先跟縣令說。



    縣令立即改了態度,作揖說:“顧大人體恤民情,實在是百姓之福。”



    顧兆沒回話,端了架子,做了同知大概知道當初在翰林時,為何施大人整日黑著肅著一張臉,其他人不敢靠近攀談了。



    實在是官腔煩、拍馬屁的煩,你給個眼神,那底下的官看眼色聞風而動的一通吹噓,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了,不如板著臉威嚴狀,讓底下官員吹也吹不下去。



    這不,顧兆沒回話,播林的縣令便訕訕退後守在一旁。



    田裡勞作的百姓急忙過來了,袖子放下的放下,褲腿捋順的捋順,見了這一些穿著不同的人,還戰戰兢兢不知作何,播林縣令剛開口斥責,顧兆先抬手攔了,見面前幾位眼底惶恐難安,溫和說:“莫怕,不是來尋你們事的,只是有話要問你們。”



    百姓們眼底是惶恐難安加迷茫了。



    聽不懂。



    “你給翻——”顧兆指了知州府的衙役,“我說什麼,你拿土話問。”



    那衙役上前,穿了差服腰間還挎刀,幾個百姓剛沒瞧見,現在一看,噗通噗通的就跟下餃子似得,全都跪在顧兆面前,忙是磕頭。



    顧兆讓起來,播林縣令拿土話說,可沒用,這些百姓知道面前來人是官老爺官大人,一個個害怕腿軟說什麼都站不起來了。



    “……”顧兆見此心中實在無力,其實想想也能明白,以前在西坪村時,寧平府縣縣令到了村中,全村老少村口迎接,通通下跪回話,村長更是惴惴不安唯恐出了什麼紕漏。



    讓站起那便站起,規矩佝僂著腰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西坪村屬於中原地帶,百姓吃飽喝足家中多多少少有些餘錢,尚且如此,對官老爺的懼怕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更別提遠在窮鄉僻壤的昭州百姓了。



    吃喝不僅是巴望老天爺,更是看上位者當官的臉色政令。



    “起來站著回話,不拘你們什麼事。”顧兆又說了遍。



    孟見雲就上去了,一手兩手的把那幾個前排帶頭跪著的都給提溜起來了,等真站著了,雖然腿軟腰躬,可比剛才嘴裡全是求饒、不住磕頭強。



    顧兆先問一家幾口人,多少畝田地,收成多少。



    “我家一共七口人,六口,七口——”



    “到底多少人。”縣令在旁打斷了問。



    這下回話的嚇得腿成篩子了,看著又要噗通跪下,顧兆蹙眉,孟見雲上手便扶著那人,硬是架起來沒跪下。



    “我、我家有個哥兒,馬上要出嫁了,這就是六口了,一共水田七畝,還有些麻田、棉花田這些五畝。”



    大曆有田律規定是一回事,可落實到地方還要因地制宜。這人家村子在山上,全村有個六十來戶,可種的地就不多,梯田這一塊,那一塊,就近了種田勞作,所以分到手的水稻,男丁一人有個兩畝差不多,不夠了那就山腳下的旱田,種種棉花豆子這些。



    女孩哥兒沒有水田可分,基本上就是一畝半畝的旱地。



    沒法子田地緊缺。



    “收成呢?”



    “一畝水田一年下來有個三石差不多了。”



    顧兆先想還挺多,後來不對,看著老者回話,意思應該是一年兩收有個三百斤糧食,而不是一收的數字。



    西坪村時,一畝水田用上肥料能有五百多斤,有的快六百斤了。



    看來肥料也得用。



    這得交給農事官去幹活,因為夏季漫長雨水多,有些地方水多泡壞了稻子,所以一年兩收有個三百多是中間數字。



    “以前都是吃不飽的,那山頭種了就是種不出糧食的……”老者說著顫顫巍巍的手指頭指向了另一個山。



    顧兆看那山雜草其實蔥鬱,本來還有些拿不定注意是不是石灰石,也沒見那麼多石頭。可聽老者說,種不出糧食,一年到頭有個一百石不到兩百石,一家老小飯吃不飽。



    去看看。



    那些村民是規矩退了也不敢在地裡勞作,紛紛回家中。



    ……顧兆帶人到了疑似石灰石的山上,有一些大石頭,就是石頭樣子,表面也沒看出鹼性泛白,再抓了把泥土,泥土溼潤也沒看出什麼石灰石——



    那不對啊。



    “大人是不是此處有什麼汙穢?”播林縣令想的偏,往鬼怪邪崇那邊鑽去了。



    顧兆沒搭話,“先回鎮上,買炮仗,多買一些。”



    回播林府縣那就太耽誤時間了,鎮上幾人騎馬,半天就到了。播林縣令聽是買炮仗頓時覺得自己猜對了,真的有邪崇作祟,才讓地裡種不出莊稼,要手下都去辦,速速。



    不說縣令誤會的事,顧兆沒解釋,炮仗買回來的很快。



    官員下鎮到村,不用愁住處,鎮上有的是鄉紳老爺提供閒置的院子莊子,當晚還給送了‘美婢’前來伺候,顧兆正拆炮仗,要用人,一看手邊是個脫了外衫只剩個肚兜的——



    “孟見雲滾進來。”顧兆生了氣,高聲喊:“蘇石毅也給我滾進來。”



    之後那美婢驚呼,蘇石毅捂眼不敢看,孟見雲那小子倒是無所畏懼,不過目光沒什麼淫-邪。



    “給她裹了衣裳帶出去。”



    那美婢便哭,說被大人看了身子,尋死覓活的,老爺定是留不下她了,求大人收了奴婢吧,奴婢端茶遞水暖被窩——大概意思。



    顧兆眼底半分仁慈憐憫也無。



    “再哭鬧,我便拿你家老爺開刀。”



    那美婢頓時無聲,哭都不敢哭。



    “帶出去交給這莊子的人。”顧兆冷臉發話,蘇石毅膽子都快嚇破了,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之分,給對方裹了衣裳趕緊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