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 197 章

    其實買房子騙點書生來教小孩,都是秋意泊用慣了的套路了,書生有了房子,小孩能認兩個字,萬一從裡頭挖出來幾個不世奇才呢? 哪怕沒有,結兩個善緣也是好的。

    這年頭,能書讀就是莫大的恩德,還是有功有名的秀才來教,外面多少人都求不來,秋意泊根本不愁沒人去,就是小孩不樂意,也有他爹孃壓著他去,左右房子已經買下來了,剩下的也花不了多少錢。

    秋意泊又安排了兩件事,無他,叫文榕再幫他去找一些人∶ "在找幾個奇人異事來,那種江湖耍把式的就很好,先前叫你處理春風樓那些孩子,後頭怎麼樣了?"

    “是。”文榕――稟報“部分已遣散還鄉,還有些父母俱亡不願返鄉的業已替他們尋了差事。

    “幾個還小的呢”

    “皆由他們‘哥哥’領著了。”春風樓出來的人之間感情十分好,其實其中只有小部分返鄉了,大部分人覺得無顏再面對族親,不願返鄉,也不願留在燕京,文榕便將他們安排到了附近的城鎮,所幸裡頭不少人都斷文識字,做個賬房亦或者其他都不愁。

    秋意泊有些可惜地道“看來你安排得很好。”

    文榕有些疑惑"郎君的意思是……"

    秋意泊慢慢地道“我的意思是,總有無處可歸的,我們相府也該幫襯著點。”

    "我已經這麼做了。" 忽然有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聞聲望去,便見秋闌和憑欄而立,他長髮未束,一身風清月白,飄逸如仙,秋瀾和笑著道∶“有勞泊兒替我操持。”

    秋意泊則是笑眯眯地問“瀾和叔,我小三元回來你都不誇我一下”

    秋瀾和眉間微微一動“不過是小三元,有何可誇待你取了□□再來討賞也不遲。”

    "那有什麼難的。" 秋意泊一口便應了下來"到時候我還要辦個酒席, 嗯, 要流水席, 咱們家和本家都要擺,要擺三天三夜才行。”

    秋瀾和莞爾道“這般浮誇”

    "我年紀輕輕六元及第,擺個三天三夜流水席難道不該?不擺上七天就已經是很收斂了……難道我們秋家擺不起了”

    “擺得起。”秋瀾和道“只要你能六元及第,莫說是三天流水席,便是漫城撒喜錢也使得。”

    “行,那就這麼辦。”秋意泊笑道。

    文榕聽兩人一唱一和,就差把流水席上做什麼菜都快說好了,秋家不是千年世家,出了名的修達明斂嗎怎麼大人和郎君一個賽一個的俗氣,就差沒把“爹有的是錢’寫在臉上了。

    正說著呢,秋意泊突然將一樣紅燦燦的東西遞給了秋瀾和,秋瀾和接了一看,卻發現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紅寶石,那寶石紅的熱烈,剔透晶瑩,最玄妙的在於其中彷彿有火焰流動一般,縱是晚上也熠熠生輝。秋瀾和問道“給我做什麼”

    秋意泊砸了咂嘴“也不知道,就突然想給您……總之不值什麼錢,您拿著玩兒吧,還是個暖玉,隨身戴著也有好處。”

    秋瀾和比劃了一下∶“這麼大”

    秋意泊一想也是“那您先拿著,回頭我再找一盒小的給您,我在…遊學的時候發現了一座紅寶石礦,現在都在我手上呢。”一個小秘境,也算是寶石礦吧?

    秋瀾和點了點頭,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還弄了些什麼?”

    “最賺錢的就是寶石礦了,其他都是些不值錢的藥材。”

    秋瀾和頷首道“也給我一些,最近似是能用到。”

    文榕咋舌,為什麼別人外出遊學能找到寶石礦,他就只能在山裡吃西北風?

    翌日裡,文榕受命去庫房整理秋意泊所說的‘不值錢的藥材’,隨後他看見了成年男性胳膊那麼粗的人參,通體雪白的黃精,臉盆大的何首烏,一隻只被炮烙好的冬蟲夏草整整齊齊地裝了幾十個匣子,乃至還有一團團被收拾地乾乾淨淨品相絕佳的銀耳,然後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應該是他孤陋寡聞,所以才覺得這些很值錢……吧

    大大大

    半年後。

    “莫使金樽空對月,抽刀斷水水更流!李太白這詩實在是絕!絕啊―――!”幾個白衣文士被酒燻得有些陶陶,倚在憑欄上,有人執筆書墨,有人飲酒狂詩,好一片盛世景象。

    燕京城東三街上剛開業的酒館,一下子就吸引了讀書人的莫大興趣,且不提這酒樓只許有功名的人入內,這滿牆書畫,擱在架子上隨意閱覽的孤本,都叫人流連忘返,最妙的是這家的酒菜可謂是老少咸宜,想吃百兩銀子一碗的參鮑翅肚、喝一千兩一罈的不羨仙有,想吃兩文錢一碟清炒青菜配上十文錢一大壺的燒刀子的也有,就是囊中羞澀,也能進門來同樂。

    正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裡連打酒的小廝都是能斷文識字的。前陣子有個秀才不信邪,與小廝對了幾句對子,愣是沒贏!如今那對子還掛在牆上呢。

    “這傢什麼好,就是名字俗了點!”有一個文士滿臉通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仙客來……這什麼名字俗氣配這酒倒是好啊――――”

    “哦”有人問道“既然俗,怎麼配上這酒又好了”

    那文士扭頭望去,便見一青衣文士坐在他們鄰桌,燭影跳動,叫屏風隔得影景綽綽地剪影看上去便有了幾分不似真人一般的美感,文士盯著屏風,他此刻腦子有些不大清醒,好看,他就看了,他磕磕絆絆地說∶“怎麼不好?這地方叫仙客來,那就是俗!我等還在人間呢……嘿……這酒就不同了,一嘗……嗝……就知道是真的,能引仙客下凡來……大俗即大雅,大俗即大雅!”

    說話的文士又飲了一杯酒,旁邊的同伴勸他∶“劉兄,差不多了,別喝了,三天後就是秋鬧了。"

    “就是要秋鬧了……嗝……才要多喝幾杯……”

    一旁已經喝趴了的文士突然抬臉高呼了一聲“讀書好苦啊――――”

    整座樓裡先是一靜,隨即此起彼伏地呼道“讀書好累―――”

    “考完這一次我再也不要讀書了”

    "――――娘你逼我讀書有沒有想過我有一天會來燕京參加秋鬧"

    幾個老者聽著此起彼伏的呼聲,搖頭道∶“早知道就不來了,好端端的雅舍,叫他們毀得乾淨。"

    “非也非也。”另一個老爺子撫著鬍鬚道“當初你喝多了,也是這麼喊的,當時我們還寄住在百姓家,翌日裡叫東道家的嬤嬤給訓了半日,險些將我們趕出去,子虛難道忘記了?”

    ,i照明華,“即卡】一卡!”士牌官沿軍,一般,i一一些,

    一桌人也笑開了去。

    忽然之間,只聽見旁邊那桌驚呼了一聲,眾人下意識望去,見一道人影從他們眼前飄了過去,下一刻,便出現在了窗邊,他俯著身子,一手握住欄杆,另一手則是緊緊地握住什麼,那一桌的文士連忙過去幫他,將險些墜下樓去的同伴給拖了上來。

    救人的自然是秋意泊。

    大家見人被好好地拖了上來,甚至滿臉通紅髮出了又響又亮的鼾聲,都不禁又氣又好笑,那人同伴向秋意泊拱手致謝“方才好險,多謝這位兄臺出手相救。”

    秋意泊拱了拱手“不必客氣,同為趕考學子,理應互幫互助。”

    那圓臉文士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緣,兄臺不如坐下與我們同樂”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秋意泊摺扇微微展開了兩格,坐在了他們之中,幾人本就喝得有些醉,秋意泊品貌風流,方才又出手相助,眾人便顯得極為歡迎,紛舉杯相邀∶“沒想到燕京還有如此俊秀人物,當、當得一杯!"

    說罷,那人舉杯一飲而盡,另一人笑著推了他一把∶“兄臺莫要見怪,王兄他喝多了!”

    秋意泊笑道“今日我都坐下了,便是要不醉不歸的來人,上酒!”

    “哎哪能叫兄臺叫算我的”

    “算我的”

    趴在桌上的文士頭也不抬地高聲道“你們都閉嘴!算我的!”

    眾人哈哈大笑,秋意泊卻擺了擺手“各位兄臺莫與我搶,今日剛好我有一罈新酒開封,各位兄臺替我品鑑品鑑。”

    “難不成,你家是開酒莊的……”有人笑嘻嘻地說著,話音還沒落下就打了個酒嗝,秋意泊含笑以對,大家只當他默認了,紛紛道“那是該嚐嚐!”

    不多時便有幾個小廝抬著一座青銅冰鑑上了二樓來,酒液沉紫,入杯波光妖冶,幾人嚐了嚐,便都沒有了聲, 秋意泊心想難道這幫子人已經把舌頭喝麻了覺得難喝這才不開口

    這不是他第一次釀酒了,照道理說應該適口性很好才對,剛才他看他們喝得不羨仙主材料也是葡萄,他們看上去都很喜歡的樣子,他才將葡萄酒送上來的。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唔,冰鎮的,葡萄酒,入口不酸,酒香濃郁,很不錯。

    "難道不合幾位兄臺的口味" 秋意泊問道。

    幾人臉上過了許久露出了一點痴態,“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秋意泊微微挑眉,當即樓中便響起了鐵骨錚錚的琵琶聲,幾人更是如痴如醉,待一曲畢,紛紛拍手叫好,圓臉文士讚道“絕當真是絕沒想到此生我還有幸能一品這般的酒”

    旁人連忙在他嘴上輕輕拍了兩下“別烏鴉嘴,葡萄美酒好,金榜題名也好,我都要!”

    幾人尋歡作樂一場,好不盡興,幾個文士攙扶著而去,走之前才想起來問一問秋意泊是誰∶“敢問兄臺高姓大名,日後也好尋你!”

    “免貴姓秋,秋意泊。”秋意泊笑著說,幾人正想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一時半刻想不起來是誰,又聽秋意泊接著道∶“我在家中行十九,各位兄臺若是不棄,喊我一聲秋十九就成。”

    “好秋十九,改日再尋你喝酒”

    “咱們秋鬧那日再見”

    秋意泊目送了他們離去,文榕這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此時仙客來中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文榕看著秋意泊的背影,只覺得越發看不透秋意泊了。

    明明他與出來時別無二致,明明他仍舊是那樣喜怒隨心,可隨著一件件事的發展,他就越發看不透這位十九郎君了。文榕大著膽子地問道“郎君,天色已晚,郎君再不回府,大人便要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