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哭 作品

第16章 第 16 章

    塗明看盧米一眼, 她兩頰飛了紅,彎身拿過桌邊那個茶杯,白瓷蓋子磕在杯沿上,清脆一聲響, 再仔細聞, 空氣裡有茉莉香。



    盧米暗暗發了狠, 想將口裡這茉莉茶哺給他, 既然這麼難熬, 不如都別活了, 一起犯混蛋多好啊!



    果然, 羊皮脫了, 狼性必露。她端著酒杯坐到他旁邊的空椅子上, 偏著頭看他,起初是指尖似無意擦過他膝蓋, 見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就猜他在裝大尾巴狼, 其實像她一樣,想演一些孤男寡女該演的直白戲碼。



    再然後, 掌心貼在他膝蓋,又緩而上行, 察覺到他肌肉繃緊,人卻依然不動, 就傾身向前,唇擦著他的,話緊接著就跟上了:“熱不熱?要不咱們脫了喝?”



    氣息溫熱, 神色輕佻, 像古時夜出的妖怪, 想吸走書生身上的氣血。挺惑人。



    說的是什麼話!塗明心裡狠批評她一通。



    盧米看到塗明抿著嘴不講話,像是起心動念了。她秉承及時行樂的理念,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心一橫,坐到他腿上,帶著她身上永遠熱烈的香氣。這香氣幽幽鑽進人的口鼻,不捨不棄。塗明的眉眼微微動了,盧米居高看他睫毛微卷,突然覺得他帶了一點女相。



    手捧著他的臉與他對視,臉真燙,他臉怎麼這麼燙,人怎麼這麼俊。眼落在他嘴唇上,他身上乾淨的氣息真好聞。盧米忍不住低下頭去,張口咬住他嘴唇,小狼終於動口了。



    “脫了喝怎麼樣?”盧米呢喃這一句,腰身微動,氣息亂了,張口咬住他嘴唇。



    塗明微仰起頭,躲開她的唇,對她說:“你先脫。”他故意逗她,想看看她到底缺心眼成什麼樣。



    結果她不止缺心眼,還很莽撞,她根本不想收手。



    “那我先脫為敬。”脫掉那件薄薄的襯衫,內裡那件肌膚色吊帶,襯著她因喝酒被鍍了嫩粉的肌膚,惹眼好看,頭髮凌亂,一根貼在她唇邊,塗明幫她別在耳後。指尖無意觸到她耳後細嫩的肌膚,是盧米從未見過的溫柔。她坐的不穩,身體倒了一下,塗明下意識扶她,掌心貼在她肌膚上,揚眸對上她眉眼。



    都到這一步了,可不能退縮了。盧米這樣想,吻上了他。她舌尖冒進,他躲避,不肯輕易讓她得逞。盧米不服,誓死要跟他舌尖纏舞,牙齒咬住他下唇,銳痛讓塗明哼了一聲,防線鬆動,舌尖碰到她的,被她蠻橫裹了去,吸吮的他舌根酥麻。盧米想更進一步,調動身體,無意間擦到他,聽到他鼻息重了,又輕輕一下,眼神相對,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成年男女,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盧米捨身向前。



    塗明的手微微用力與她隔出距離,眼裡突然有了笑意。這姑娘怎麼冒傻氣,塗明心想。



    操。盧米心裡罵他。你笑什麼啊!



    指尖虛浮點著一路向下,探到一個大傢伙。她倒吸一口氣,逃出他手的禁錮,貼他更近,甚至誘哄他:“天氣這麼好,出來遛遛鳥?”



    塗明終於憋不住,噗一聲笑了,破功了。



    抱起盧米將她丟在沙發上,心情驟然很好,嘴上卻學她不肯饒人:“少說兩句多好!多說多錯!睡了你老闆你能不幹活怎麼著?你當自己在搞權色交易呢?”



    一邊穿風衣外套一邊看她:“身材也不好,脫什麼脫?”



    “還有,你是不是缺心眼?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就往家裡帶?殺人分屍把你放冰櫃裡凍上都沒人知道!”



    “感謝款待,只是最後一道菜不大行,色香味都不夠。”



    塗明難得說這麼多話,身體力行對盧米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勸她改邪歸正好好做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完這些突然發現他心情特別好。見盧米睜著大眼睛滿臉不解的傻樣又覺得好玩,對她扯扯嘴角,轉身走了。易晚秋怎麼說來著?我這兒子別看正直,偶爾也蔫壞。



    盧米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有男人從她手下跑了?她不可置信低頭看看自己的身材,還說自己身材不好?大哥你是不是瞎了?我他媽身材不好?我身材可太好了!



    幾步跑到窗前,看到塗明出了單元門,正向外走。昂首闊步,風吹衣襬,像個道人。



    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她卻覺得不好收場。



    倒不是覺得尷尬,只是她被他吊起了胃口不上不下,總覺得一顆心空落落,身體裡又燒著一把火,起身去灌了幾口花茶,屁用沒有。



    “will。”盧米給塗明發消息。



    “嗯?”塗明回她,他猜她想說剛剛是酒後的一場誤會,畢竟往後還要見面做同事。但盧米就是盧米,她說:“你招完我就走,你是人麼?不上不下的不難受麼?感情你能管住自己的大兄弟讓它蔫它就蔫,我這不行啊!要麼你上來要麼我下去,咱們今兒必須把事辦了。”



    “辛苦你仔細回憶一下,我招你了嗎?”



    盧米仔細想了一下,他招了:“你挽起衣袖就是在招我!”



    “?”塗明發來一個問號,他不懂。



    “因為你的手和胳膊實在好看,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眼神沒摟住,又看到別的地方。總之你就是招我了,你現在來幫我解決!”盧米耍起了臭無賴,她是真想跟他床上見。



    ...



    塗明沒有多少桃花,因為他這種人太過有原則,青少年時期偶爾有女生給他塞情書,他原封不動退回去。跟邢雲在一起也並非天雷地火,而是長久相處,慢慢就覺得似乎可以結婚了。像盧米這樣口不擇言狂風捲落葉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碰到。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如何答她才能解了眼下這困頓。也隱隱覺得他不該任由她胡鬧,讓事情脫軌至此。



    “我沒喝多啊,我認真的,你現在要不要回來?都是成年男女,你情我願的事兒。”盧米越挫越勇,她有點不信邪了,塗明怎麼就不上道?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了。



    過了很久,塗明才回她:“冷靜冷靜,不行就給你前男友打電話。或者給你的異性朋友?”他坐到車上等代駕,看著外頭有老頭拎著綠棒子經過,突然咧嘴笑了。塗明心想,有意思的人和事兒真的太多了。



    “謝謝你請我喝酒。”他對盧米表示感謝,非常真摯。



    剛剛的事對塗明來說不過是個插曲,他沒跟盧米當真,也沒因此就覺得盧米有多隨便。反倒覺得她的熱情帶著頑劣,像個不懂事的壞孩子,一點不服管,也特別好玩。但他不知道的是,盧米真的惦記上他了。倒不是想跟他怎麼著,只是她身上長著反骨,他臨走那幾句話挺氣人,讓她迫切想證明自己的魅力。睡不到塗明,就代表她魅力不夠。



    盧米是誰啊!這世上只有她不喜歡的男人,根本沒有她睡不到的。塗明也太侮辱人了,兩個人都那樣了,他整理整理衣服走了。這不是王八蛋嗎?



    “flora,都那樣了他跑了,他不會不行吧?”盧米問好朋友尚之桃,惹尚之桃笑她:“lumi你要笑死我了,你怎麼那麼逗!”



    “我怎麼逗了?”



    “你是不是不服氣?他竟然從你的盛世美顏下逃開。”尚之桃想了想盧米穿著睡衣的樣子,加了一句:“他可能真的不行。畢竟我每次見你穿著你的戰袍都覺得我應該變成男人。”



    “是不是!!這誰能受得了這個啊?說老孃身材不好,老孃身材哪裡不好?”盧米對著穿衣鏡左看右看,無論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好看。



    “是! 我是女人我都很愛你!他肯定不行!”



    對,他不行。



    盧米哼了一聲跳下沙發去沖澡,熱水從頭頂流下,她閉著眼睛衝頭髮,突然想起塗明乾淨清爽的樣子,又猛的睜開眼。



    完了。



    他不是不行,他的兄弟那麼好,他肯定行。



    他行,我也行,咱們床上見一次行不行?



    盧米這種人最令人驚訝的地方就在於,跟塗明之間發生了那麼一點點故事,她卻一點不覺得尷尬。只有雄赳赳的鬥志,想把逃走的塗明繩之以法。上班的時候碰到塗明,自然不會躲閃,而是一雙澄亮眼迎上去,帶著那麼一點問責的意味,控訴塗明臨陣脫逃。



    塗明呢,也不慚愧。能管住自己的身體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他是人不是畜生,人與畜生最本質的區別就在於對身體的控制力。他甚至思想保守到並不願發生任何與愛無關的性。



    人格不墮落,是他對自己最基本的要求。但他覺得自己已經墮落了,跟姑娘回家,任由姑娘胡鬧,還出言諷刺姑娘。塗明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



    開會的時候盧米拐進會議室,將電腦放在桌子上,身體後靠的時候看了一眼塗明。公共場合,無遮無攔。



    塗明正低頭看電腦,沒猜錯的話,上面有他今天要講的報告,他總會把一切都準備好,比所有老闆都認真。



    盧米認真觀察他,因為好朋友尚之桃給了她一個建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塗明像沒事兒人一樣,任盧米一雙眼灼灼看他,她滿肚子逞兇鬥勇爭強好勝,他不為所動,至少表面是這樣。內心卻跑過一次馬,他不習慣被人這樣直接赤/裸的注視。這讓他覺得自己被盧米的目光將衣服脫到乾乾淨淨。



    “都到齊了?”塗明開口問話,避開盧米的視線:“到齊了就開始吧。”他的閃躲帶著青少年的晦澀,竟有那麼一點難得。



    塗明拿出筆和本,認真聽大家的彙報,筆落下去認真記下他想討論的點。手機偶爾響了一聲,他伸手按了靜音,並沒有看。